这座小楼二层的厅是金首饰交易的谈判间,外商来京购买金首饰时就到这里来看货。每次来看货前,金首饰的保管员就提前准备好中华牌香烟、好茶叶、并做好卫生工作。而对我们翠钻组的人,则要求在业务谈判时尽量少走动。有一次,几个日本客人正在出口科李科长的陪同下看货,恰巧我着急去洗手间,于是轻轻拉开门走进大厅,我一眼就看到一只臭虫正顺着客人看货的桌子腿向上爬。臭虫这玩意我太熟悉了,从小就和它做斗争,它是个吸人血、生命力极强的害虫。我不动声色的走到谈判桌前,看着金首饰,问了业务员一句:这是什么石头呀?“同时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住了这个小东西。他们这些大人谁都没有回答我,只是用嗔怪的目光瞪了我一眼。此时千万不能将臭虫捏死,因为臭虫在快被捏死时会分泌出一种极臭的气味,日本人也熟悉这种气味。我轻轻的捏着这个“宝贝”到了洗手间,使劲一捏,赶紧打开水龙头把它冲走。客人走了,出口科的李科长把我从我们组叫出来批评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在有客人时,无关人员不得到场。你不但过来,还问我们问题,这是非常不对的,以后要注意!”我争辩道:我看到有一只臭虫快要爬到桌面上了,我是为了抓臭虫才过去提了个问题。“这里怎么会有臭虫呢?”李科长问道。我回答“多的是!出口科住在这里的高洪升为躲臭虫,晚上都不住宿舍,和我一起睡地毯。”随说着我们一起走进宿舍,看到了墙面上、被褥、床单上,到处都是捏死臭虫留下的斑斑血迹。他们无语了。之后公司的行政科派人来用敌敌畏处理了……后来听说李科长跟经理说,翠钻组来了一个小男孩还挺机灵的!
第一次出差
八月了,社会上兴起了遣送有问题的人回原籍的风潮,我们公司的张子金及一家五口主动提出申请回原籍。公司召集四位同志组成遣送小组,遣送张子金回老家----河北枣强县,我就是其中一员。
回到家中,一跟爸妈说我要出差,得坐火车到德州。爸妈立刻显示出忐忑不安的神情,着急的说到:“你才16岁呀,外面这么乱,德州、枣强县可比房山远多了,几天才能回来呀?”我很不以为然的说到:“这是我们公司派给我的工作任务,除了我,还有三位年长的同志在一起,您们没什么可担心的。”听我说完后,爸妈的神情有所缓解,紧接着妈妈就问道:“那吃饭问题怎么解决?”我说:“多带俩窝头和一块咸菜疙瘩就行了。我这还从公司领了一个包,可以把牙刷、水缸子、毛巾、背心等放在里面。”我妈又说道:“那我再给你准备两块钱,俗话说穷家富路嘛!”
隔了几天,张子金销了户口退了房后,公司通知我们可以出发了,为我们准备了一辆“581”三轮卡车,还给我们送人的及被送的人买了火车票,出发地点是北京火车站。走那天我背上书包,揣上4个窝头和一个咸菜疙瘩去公司与同事汇合。临行前,父亲嘱咐我:第一次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要照顾好其他同事,要有机灵劲、眼力价,要把领导交办的任务完成好。
来到北京站,坐上了前往德州的火车。火车几点走的几点到的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天没黑就到了德州火车站,火车站离长途汽车站不远,我们在车站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他们就去买明天的长途汽车票,结果第二天的车票没了,只能买第三天的车票去枣强县。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张子金想请我们一起吃饭,我们敏感的回绝了他。在旅馆安顿好后,我很自然地拿出窝头准备吃饭,此时我们遣送小组的领导老井看着我笑着说:“小李,咱们这叫出差,除了火车票、汽车票、住店钱全都报销外,我们还有额外的补助,因为整天整夜都在路上,叫----在途,在途的补助是一天24元。咱们出发前,我向公司申请了一个星期的经费。吃完晚饭后到我屋里先领五天的出差补助。”随后他们叫我一块出去吃饭,我说:您们去吧,我吃窝头就够了。他们离开后,我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一天补助24元呐!给那么多钱,我这第一次出远门,我妈才给我2元钱,这一天就是24元呀!嚼完两个窝头,啃了不到半个水疙瘩,喝了一杯子温开水,擦了把脸,坐等老井他们回来。老井他们回来后,我们一行四人坐齐在老井屋里,老井打开手提包,说到:“每人每天24元,按五天计算,多退少补,领完钱在我这里签个字。每人12元整。”领完钱回到房间后我不禁感慨:五天就给我12元,我一个月才挣1708元,这钱也太好挣了,我以后一定争取多出差。谁知老天爷眷顾,这辈子净出差了(这乃是后话)。
第二天一早起来,因为兜里有钱了,也就不省着吃了,昨天剩下的两个窝头就着开水一口气吃完了。到了中午该吃饭了才知道买吃的需要全国通用粮票,我们家没人出过远门,更甭说出差了,在北京也没有进过饭馆,粮票全给粮店买粮食用了,现在怎么办?我把情况和老井汇报了,老井慷慨的说:我这都带着呢,先借给你几斤。回北京后你得还我北京的面票啊!我连忙感谢。钱有了,粮票也有了,可以逛街了。那时的街道不如现在繁华,只有一个百货商店,和几个大小不一的饭馆及路边摊。大饭馆里面有炒菜又有汤,还有馒头和火烧,一看就不是我能进去的地方;再看看小饭馆,有炒饼、烩面之类的,五分一两,半斤就需要两毛五,太贵了不敢吃。最后在路边摊看到了卖锅饼的。大大的锅饼直径得有两尺多,厚有一寸,按分量卖,三分钱一两,半斤才要一毛五,还是吃这个比较实惠。我买好锅饼回到旅馆,就着北京带来的咸菜疙瘩,喝着白开水,吃了一顿出差以来正式的中午饭。另外的三个人是大人,挣得比我多地多,到饭馆去吃炒菜、馒头、鸡蛋汤,回到旅馆还都说不贵。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又叫我一起去吃饭。我推脱道:你们去吃吧,我中午吃的锅饼禁时候,现在还不饿。等他们走后,我又去小摊上踅摸我的晚饭。买了一个大火烧,二两粮票六分钱,又到小饭馆买了三两烩面,花了一毛五,一共花了两毛一。掰着火烧、挑着烩面、啜着有油腥的汤,比中午的干咬锅饼就白开水可滋润多了。晚上在旅馆睡下,第二天早起一行人到来到长途汽车站,坐上去枣强县的车。这可是从山东往河北开,车在土路上摇摇晃晃近三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具体哪个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下了汽车,大伙轮流扛着行李往村子里面走。终于进了村,对面来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迎着我们高声喊道:“孩子们,你们怎么都回来了?”孩子们高声回应道:“爷爷、爷爷”我们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老人就是张子金的父亲。老井赶紧迎着老人说到:“我们要先到村领导那里把事情交代一下,之后他们再回家。”于是老井和张子金一起去大队,具体怎么交代的就不知道了。我们几个人站在行李旁,周围的人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们,好一会功夫,老井和张子金才回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村干部,村干部对张子金说:“你们和老人一起回家吧。”此时张子金再次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吃饭,村干部赶紧说:“甭管了,我们都有安排。”张子金回家后我们几个人分别被安排在老乡家中吃派饭、住宿,并告诉我们下午就没有长途车了,坐车得等到明天上午才能有路过的车,如去衡水,路过的车来得早,如去德州,路过的车来的更晚些。老井征求大家意见,我心里想:出门就是为新鲜,走衡水线就得经过石家庄回北京,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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