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姜聿白都不能适应集体生活。
打小缺少父爱,常年不与外界接触,唯一的朋友只有陆锦延,而陆锦延与他的相处又和平常人不一样,导致他缺乏和其他小朋友正常交流的能力。
再加上他没有上过幼儿园,认识的字都是陆锦延零零散散教给他的,他也没有认真去学,所以一时很难跟上老师的上课进度。
不过,因为有陆锦延,一切问题都不能算是大问题。
上学第一天,陆锦延牵着他走进教室,在其他同学奇怪的眼神中找到两个空位坐下。
后来老师重新排列座位时,他坚持要和姜聿白做同桌。
这一坐,就是一整个小学时光。
毫无疑问,陆锦延无论走到哪里都超群拔类。
他拥有优越的家世,出色的外形,又有着超高的智商和远超同龄人的成熟,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同学们打心底里羡慕和佩服的学神。
因此,尽管姜聿白性格不合群,但他的同桌是陆锦延,所以也没人敢排挤或者欺负他。
小学毕业后,两人一起升到同一所初中。
在陆锦延的刻意保护下,这几年姜聿白没有做出过改变,平常在班上是一个近乎透明的人,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人时,才像变了个人似的,求抱撒娇信手拈来,黏黏糊糊得不像话。
后来,陆锦延学了一个词叫“雏鸟情节”。
他心知姜聿白就是对自己产生了雏鸟情节,也明白自己应该帮小白兔融入正常的社交环境,但心里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就这么一再搁置下去。
初二时,姜聿白开始接触正规的绘画课程。
这些年姜铭越的事业越做越好,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虽然对儿子漠不关心,但钱倒是没少给。
姜聿白用那些钱买昂贵的画具,请老师系统地教他美术,展露的天赋令老师一再惊叹。
他一头扎进美术的世界,文化课自然也就落下了不少,但他心里并不着急。
果不其然,中考前陆锦延为他定制了为期三个月的学神一对一补习,手把手地教他做题考试。
最终,两人成功考入同一所高中。
高中严格按照成绩划分班级,陆锦延是全校第一名,而姜聿白的分数游走在中后段,所以两人没能分到同一个班级。
高中开学第一天,陆锦延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全校大会上发言。
他身穿蓝白色校服,修长挺拔,上衣纽扣规规矩矩地系到最顶端,站在高台上脱稿演讲。
少年温柔悦耳的嗓音透过广播传递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站在广场上的所有学生都抬头仰望着他。
“今年的学生代表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你没看见公告栏上贴的照片吗?他不仅声音好听,长得还特别帅!”
“我跟陆锦延是初中同学,我告诉你们他本人简直就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
四周的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台上的第一名,女孩子们捧着脸幻想新任校草到底长什么样子。
姜聿白站在班级队伍中,一阵微风吹过,拂起额前微长的刘海,露出如墨似画的眉眼。
前排的女同学无意间转过头,堪堪对上一双琉璃剔透的眼眸,霎时呆住了。
几秒后,姜聿白安静地垂下眼睫,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开学仪式结束后,陆锦延和姜聿白并肩走进班级。
两人一进
门,吵吵嚷嚷的班里骤然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
好在姜聿白对周围人的注视早已习惯,因为从小到大他身边总是有陆锦延,人群中的焦点。
“等一下。”走到座位前,陆锦延掏出纸巾擦干净桌子和椅子上的灰尘,这才示意道,“可以坐了。”
姜聿白神情自然地坐下去,从书包里翻出待会儿上课要用的书。
陆锦延站在他的桌子前,低声嘱咐着一些注意事项,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这才不得不离开,前往自己的班级。
他们从小学起一直都是同桌,这是两人第一次分开,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不舍以及不安。
他曾亲手画下层层坚硬的保护罩,将小白兔严严实实地罩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保护罩会裂开一道缝隙。
在父母的安排下,陆锦延很早就接触了各项运动,其中最感兴趣的是篮球。
但他很清楚,父亲不会允许他将打篮球当作正经爱好,所以之前打篮球从来都不会让父母知道。
开学没多久,陆锦延无意中显露了篮球水平,在体育老师坚持不懈的鼓励和游说下,最终进入了校篮球队。
高一的课程对他来说很轻松,但他还要抽出空来练习篮球,所以时间变得有些紧张。
姜聿白支持陆锦延的所有决定,乖乖表示自己会好好学习,好好画画,不用担心。
陆锦延一开始在兴头上,等那股兴奋劲儿过了之后,冷静下来,开始反思最近自己对他的照顾疏忽了不少。
这天晚上,晚自习间隙,陆锦延走出班级,来到楼下一层的四班。
整个年级都知道高一一班的新晋校草男神,毕竟他的蓝底证件照至今仍挂在公告栏上,开学仪式上的演讲视频也在论坛上广为流传。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同学,学校里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校草本人一出现在走廊上,周围的女生就开始小声尖叫,纷纷猜测他来这里到底是找谁。
陆锦延站在四班门口,随机点了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学,温和礼貌地开口问道:“你好,请问可以帮我叫一下姜聿白同学吗?”
眼镜男同学愣了愣,返身走回班级:“你等一下!”
陆锦延退回窗户前,目光在班级里扫视,轻易锁定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唇角不自觉挂起笑意,下一瞬,笑容忽然凝滞了。
他看见姜聿白坐在位子上,微微仰起脸,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靠坐在前排桌上的高大男生。
那个男生不知说了什么,姜聿白点了点头,男生又俯下身,双手撑在他的桌面上,凑得很近。
陆锦延脸上的表情消失了,漆黑的双眸死死盯住那个男生,恨不得直接冲进去一把将人掀开。
好在这时,眼镜男同学将话带到,姜聿白下意识转脸看向窗户,猝然撞进那道幽沉的目光里。
素来冷淡的面容上漾出一抹浅笑,姜聿白起身朝门口走去。
陆锦延在他看向自己的那一秒,迅速收敛起阴沉沉的表情,等人走到自己身前,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怎么来了?”姜聿白小声问道。
“我来看看你。”陆锦延拉着细白的手腕走到一边,“没有我的高中生活,怎么样?”
他本以为姜聿白会说不习惯,会半抱怨半撒娇地让他快点想想办法。
毕竟这么多年,小白兔在他圈出来的保护圈里长大。
但姜聿白略一思索,给了出乎他意料的答案:“还好。”
“还好?”陆锦延皱起了眉头,“还好是什么意思?”
“新同学很友善。”姜聿白眨了眨眼睫,“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但他们没有排挤孤立我。”
对于姜聿白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但不知怎么的,陆锦延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强行压下心里的异样,问出此时此刻更关心的另一个问题:“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是谁?”
“哪个?”姜聿白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就那个……”陆锦延回想起那一幕,不自觉咬了咬后槽牙,“说话时跟你凑得很近的。”
“闻子骞?”姜聿白反应过来,轻声解释道,“他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刚才来问我要不要参加秋季运动会。”
“他让你参加秋季运动会?”陆锦延眉头皱得更深了,“甜甜,你不会听他的吧?”
姜聿白脸色微红,抬手推了他一把:“都说了,别在外面叫我甜甜……”
初中时有一次,他生病需要忌口,但还是忍不住偷吃了甜甜的小蛋糕,结果被陆锦延当场抓住,不仅没收了小蛋糕,还附赠他一个昵称。
“没事的,没人听见。”陆锦延顺势握住他的手捏了一下,压低嗓音哄道,“你身体不好,不可以参加这种剧烈运动,知道吗?”
尽管这么多年他把人放在身边悉心照顾,但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质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善,他平常都舍不得让姜聿白拎重物,怎么可能放心让人去参加运动会?
到时候不小心磕了碰了,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姜聿白没有反驳,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见他如此听话,陆锦延暂时打消了心中的不悦,趁人不注意摸了摸白皙如玉的脸颊:“好乖……”
“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姜聿白没躲开,只催促了一声。
“嗯,那我先回去了。”陆锦延抓紧时间又看他一眼,“下晚自习后,老地方等我。”
姜聿白抿唇一笑:“待会儿见。”
就算篮球训练再忙,陆锦延也坚持下晚自习后和他一起回家,把他送进家门才放心。
等陆锦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姜聿白转身回到班级。
闻子骞还保持着坐在桌沿上的姿势,随口问道:“刚才来找你的人,是那个全年级第一名吗?”
“是是是!就是他!”后桌的女生激动到拍桌子,“姜聿白,你怎么认识陆锦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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