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雨过天晴。
陆锦延的生物钟向来很准时,一觉醒来,双眼还没睁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昨夜睡前乖乖抱着他胳膊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白生生的小短腿架在他的肚子上,活像一只挂在身上的小树袋熊。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想把人从自己身上弄下去,但垂下的目光触及熟睡的小脸时,莫名其妙就下不去手了。
姜聿白睡得很香,一呼一吸间红红的嘴巴微微张开,嘴角还有一道流出来的口水痕迹。
有点脏,但更多的是可爱。
陆锦延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用手背给他擦了擦口水。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苏玉姝本想趁儿子睡觉时悄悄看他一眼,结果发现床上多了一个陌生男孩,一下子愣住了。
就在这时,陆锦延转过脸和她对上眼神。
“小延?”苏玉姝回过神来,惊讶地盯着八爪鱼似的扒在儿子身上的男孩,“这、这孩子是谁?”
耳畔响起的声音吵醒了姜聿白,他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睫,小奶音糯糯软软:“哥哥……”
“起床了。”陆锦延拨开他的手坐起身子,语气听起来很冷静,“早上好妈妈,他住在隔壁。”
姜聿白呆呆地揉了揉眼睛,忽然看见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整个人吓得一抖,飞快地躲到陆锦延背后,小手也揪住了他的睡衣下摆。
“隔壁家的孩子?”苏玉姝走进卧室,声音轻柔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叫姜聿白。”陆锦延捏了捏小孩的手,主动解释道,“昨天晚上打雷,他很害怕。”
儿子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这次竟然让邻居家的小孩在自己床上睡了一夜,苏玉姝心情有些复杂,但还是温柔地笑了笑:“小白,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好不好呀?”
姜聿白从陆锦延背后探出半颗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他是偷溜出来的,家里人还不知道。”陆锦延决定实话实说,“我现在要把他送回去。”
十分钟后,陆锦延把小孩送回了那间房。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手又被牵住了。
“哥哥,你还来吗?”姜聿白瘪了瘪嘴,看起来有点想哭,但很努力地在忍耐。
“你别哭啊。”陆锦延最怕他掉金豆子,立即承诺道,“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姜聿白眼巴巴地追问:“什么时候?”
“尽快——明天下午吧。”陆锦延给了他一个确定的时间,“到时候我会给你带礼物。”
小孩实在太好哄了,姜聿白用力点头:“嗯嗯!”
于是从陆锦延离开的那一秒开始,他就在等待明天下午的到来。
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他都踩着小板凳趴在窗户前张望,只不过这次不是在羡慕楼下玩耍的小朋友,而是在期盼小延哥哥的到来。
好在第二天下午,陆锦延准时出现了。
他走进别墅院子里,抬眸看见趴在窗子前的小小身影,不由加快脚步上楼。
刚一进门,怀里就扑进了一个热乎乎的小人。
“哥哥!”姜聿白努力伸长胳膊抱住他,用软嘟嘟的脸颊蹭了蹭他的颈窝,仿佛一只对人类毫不设防的小动物。
陆锦延稳住身形,一只手背在身后:“你先放开我,有礼物送给你。”
“礼物!”姜聿白眼睛一亮,小手熟练地往他兜里摸,摸来摸去没摸到糖,有些纳闷地嘟囔道,“糖,没有……”
“不是糖。”陆锦延忍不住笑了,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送你的。”
他手里拿着一只雪白的毛绒兔子玩偶,长长的兔耳朵垂下来,圆圆的短手抱着一根胡萝卜,可爱又漂亮。
姜聿白高高兴兴地接过玩偶,满脸新奇地来回摆弄,小手捏了一下柔软的兔子耳朵,又捏了一下。
“这是兔子玩偶,小兔子。”陆锦延摸摸兔子抱着的胡萝卜,“像不像你?”
自从养的那只兔子被送走后,他伤心了好久,后来无意中在商场看见这只兔子玩偶,就偷偷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了下来。
但买下来也不敢正大光明地摆在房间,只能藏在柜子里,直到今天拿出来送给姜聿白。
“兔兔……”姜聿白抱着兔子玩偶放在胸前,咧开小嘴做出和小兔一样的表情。
陆锦延成功被逗笑,一向端正严肃的小脸上表情放松下来,拉着他坐到地上:“以后你可以抱着玩偶睡觉,就不会害怕了。”
姜聿白眨了眨眼睫,手里的小兔子也不要了,扑进他怀里:“跟哥哥睡!”
“不行啊,你也不能天天跟我一起睡。”陆锦延并没有推开他,而是搂着他认真思索起来,“不过,你爸爸为什么要把你关在房间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困扰了陆锦延相当长一段时间。
不过小孩子的思维没那么复杂,在他的意识里,他们还是可以一起玩,只要不让大人发现就好了。
暑假过去,陆锦延继续上贵族幼儿园。
每天放学后,他都会找机会偷偷溜进隔壁别墅,给姜聿白带好吃的东西,再陪小孩玩一会儿,教他看图认字。
可惜的是,由于从来没有接受过启蒙教育,姜聿白识起字来很困难。
虽然他上的幼儿园除了基础的识字算数,还会教游泳、马术、跆拳道这类的课程,但家里没有上课的条件,他也没办法教给小白兔。
很偶然的一次机会,陆锦延发现小孩对形状和色彩特别敏感,能准确地记住绘本上的图形形状,还能轻易分辨出各种相近的色彩。
于是他干脆把自己的画具拿了过来,让小孩无聊时自己画画。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姜聿白对画画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每天趴在地上用画笔在纸上涂涂画画,不仅不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了,有时候甚至连他来了都没有察觉。
失去进门就该有的热情拥抱,陆锦延心里不太高兴,就好像画画抢夺了小白兔本该属于他的注意力。
这天是周六,他用小蛋糕哄小孩放下画笔,跟他一起出去玩。
别墅后面有一片草地,陆锦延盘腿坐在地上,抬手将皮球扔到不远处。
小白兔快乐地迈着两条小短腿颠颠地跑过去捡球,捡到球后又颠颠地跑回来,把球送到他手里。
但姜聿白一生下来体质就比别人弱,这几年更是一直被关在屋子里,身体素质远远比不上正常的同龄人,跑了几个来回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躺倒在他身边小声喘气。
陆锦延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小孩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你该锻炼一下了。”
下午的阳光很温暖,也有些刺眼,姜聿白仰躺在草地上,微微眯着眼睛看头顶上方的人。
陆锦延的轮廓被光晕开了,看不清具体的五官,他只觉得哥哥给他带来的感觉很明亮,比阳光晒在脸上的感觉更温暖。
这种奇妙的感受,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以至于很多年后,他都可以任意从记忆中翻出这一幕。
两个孩子的友谊,暗地里持续了整整一年。
苏玉姝多多少少听说了邻居家的事,虽然心里很同情失去妈妈又不讨爸爸喜欢的孩子,但说到底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好插手,只能对儿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做一些好吃的让儿子带过去投喂。
七岁这年,陆锦延即将上小学,而姜聿白还被关在家里不能出来。
陆锦延心里很着急,心智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问题,只好请求妈妈的帮助,想让姜聿白出来和他一起上学。
“小延,不是妈妈不想帮忙……”苏玉姝面色为难,双手握住他的肩膀说道,“小白有爸爸,所以他的事我们外人做不了主,妈妈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陆锦延当然明白,只是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眼下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但他一向是个让父母省心的好孩子,所以并没有显露心中的失望之情,而是很懂事地应道:“我明白了,妈妈。”
结束谈话后,陆锦延揣了两颗大白兔奶糖,轻车熟路地往隔壁别墅跑。
保姆坐在院子里,笑眯眯地和他打了个招呼:“陆小少爷,又来找小少爷玩呀!”
保姆已经知道两个孩子玩在一起了,只要雇主不在家,都是随他们玩去,还会暗中给两个孩子望风。
陆锦延礼貌地问好,随即直奔目的地。
推开房门,小孩正趴在地上画画,听到动静后抬起脸来,雪白的小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哥哥,你来啦!”
这一年,姜聿白也从胆小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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