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濯知道自己绑走了夏夏,所以一定能推断出来这里的是我。他听我这样与他说话,肯定是要憋不住嘲讽我的。
等他开口,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但他不开口。
不管是谢濯还是谢玄青,都不喜欢说话。
这我认了。
我心里琢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探查到他的真实身份,还没想出对策,他动了。
他抬起了手,似乎在雪地里坐得久了,他抬手有点吃力,一个动作,便让他呼出了一口气,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缭绕成白雾。他终于拉住了我的手。
我愣神。随后又反应过来。
是吗?是现在了吗?银光该出现了?
在我还在等的时候,面前不知是谢濯还是谢玄青的人将我往前一拉。
我倒入了他的怀里,闻到了鲜血与风雪的味道。
但我的耳边,却没听到银光擦过的声音。
我的脸被他拉入了怀里,我看不见其他地方,我只听到了他在我头顶的呼吸,还有他胸膛的心跳,然后我感觉……他另一只手,绕到了我身后,抱住了我。
有点颤抖,有点紧。
他的怀抱是湿润而冰凉的。
我不敢吭声,不敢问,我静默许久,等他抱住我的手慢慢松开后,我才抬头看他,他果然晕了过去。
嗯?
忽然跟记忆有契合上了?但我左右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银光杀招的痕迹啊,他拉我入怀干什么?难不成是想抱抱我?
但……无论是谢濯还是谢玄青,都不应该只会单纯的想抱抱我吧?
我想不明白。
但我更倾向于相信,他就是谢玄青。
因为,按照谢濯的目的来推断,他是来阻止夏夏与谢玄青的相遇。如果我面前的人是谢濯,那他肯定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夏夏与谢玄青没有相遇,之后就更不会有喂血一说。他剩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我带回五百年后。
只要我现在与他回到五百年后,我与他的历史就算是被他成功改写了,一到五百年后,我的身体里就不会有他的血誓,他就可以达成他的最终目的——杀我了。
但只要我们在五百年前,一切事情都还有变数。我还可以找机会让夏夏遇见谢玄青,让他们建立感情,让谢玄青给她喂血。
照这个推断,面前的人如果是谢濯,那他应该很迫切的想将我带回五百年后,摘取自己的胜利果实。
而将我看也看了,抱也抱了的人,却没带我走,一定是谢玄青没错了。
我又将晕过去的谢玄青打量了一遍,然后确定——他身上的伤都是真的。如果是谢濯为了做戏来诓我,他也大可不必做得如此认真。一个知道过去的人,怎么还会伤成这样。
所以,综上所述,这个人一定是谢玄青!
不再纠结,我扛起了他,按照记忆,将他背去了那个我又重新熟悉起来的山洞里面。
“谢玄青。”我对他说,“等你醒来前,我一定让夏夏来见你。”
我把他放在山洞里熟悉的位置,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这姻缘,我说不会断,就一定不会断。”
忽然,我的手停在了他衣襟口。
我仿佛恍惚间……看见了什么……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我顺着他的衣襟,拉开他的衣服领口。这与谢玄青一样结实的胸膛上,有一道谢玄青身体上绝对不会有的疤。
他心口上的疤我认识,那是四百年前,谢濯为了救我的命,在昆仑之外,被邪祟袭击时,留下的剑伤。
而此时此刻,他心口上明晃晃的疤提醒着我,我刚才所有的看似合理的推断都错了。
我面前这个人,真的受了这么重的伤,真的没有着急带我回到五百年后。
他设计让吴澄带走了夏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搞走了本该出现在这里的谢玄青,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样惨烈的事情,才把自己搞的一身是伤的来到了雪竹林里,来到了我们……初遇的地方。
然后他等到了我,他刚才也是真的……
拥抱了我。
可他……为什么……
我站起了身来,有点不敢置信,有点难以理解。
我后退一步,但这个本来应该在昏迷的谢濯却忽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我有点被吓到:“做做做……做什么?”我的理智瞬间被这诈尸的一下给拉回来了,来了吗,来了吗?就是现在吗,谢濯要拉着我,带我回五百年后摘取他的胜利果实了吗!
他喘了口气,有些虚弱的将头靠在石壁上。
“伏九夏。”他说,“再问一句……”
“什么?”
“我伤得很重,问我,痛不痛……”他拉着我的手,目光落在了我错愕的脸上,“你很久,没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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