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志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保证办好。你俩去哪儿,咱们在哪儿汇合?”
“曼哈顿大酒店门前,现在是上午十点,十二点整汇合。”阿宁看了看腕上的雷达表。
“好。”
卢志把车子开到正街后放下阿宁和石头,向路人打听了一下江城劳教所的方位,疾驶而去……
阿宁和石头赶紧打了台出租车向市中心驶去,到了和曼哈顿一街之隔的“卷业场”,两个时髦的小伙子挎着名牌皮包下了出租车,径直拐向阿宁曾经被锉刀一伙陷害的商场。
一进商场,石头问阿宁:“老大,卢志这小子把握吗?他能不能把事儿整漏了?”
阿宁边走边凝着鹰隼般的目光搜寻着目标,小声对石头说:“放心吧!这小子不傻,他从咱俩这一系列举动上早就该判断出个大概了!但他绝不会出卖咱们,这小子很精,他肯定知道出卖咱们没他好果子吃。咱们为了报仇下的本钱他也看到了,一个劳动教养,最多三年两载的,如果他使坏,咱俩出来不要他命啊!哼,我量他也不敢瞎整。”
“而且他还得指望从咱身上赚钱呢!对吧老大?”石头小声问。
“甚至他还指望和咱们交朋友呢!放心吧!”阿宁一脸的自信,眼睛警觉地搜寻着目标。
“咱这样是不是没人认得出来了?”石头往下拉了拉滑冰帽,又推了推脸上的墨镜。
“嗯,应该没事儿!”阿宁也拉了拉帽子。
“老大,那个……那个雅茹是*女不?嘿嘿……”石头贴近阿宁小声问。
“靠,你尽关心这事儿,在滨海海港你干了好几个卖茶蛋的,也没一个纯货吧?嘿嘿……”阿宁一脸坏笑。
“咋没有?咋没有?葫芦岛那个招娣就是纯货!”石头愣头愣脑地争辩。
“别扯了,是不是赶上人家来事了,呵呵……”阿宁嘲弄地推了他一下。
“我靠,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整不准了!”石头挠了挠脑袋。
阿宁一撇嘴。
“唉,你尽打岔,我问你雅茹是不是*女,你咋又扯我身上来了呢?赶紧说,是不是雏?”
阿宁又撇了撇嘴,带着几分自嘲说:“着急忙慌的,没来得及瞅呢,裤子就提上了。反正看那样挺疼!看,皮夹克上都咬了个牙印。”
阿宁刚想把皮夹克领口上的牙印显摆给石头看,突然,他一把推开石头,绷着脸说:“看!那个比牛子高点儿的就是咱们的仇人!”
石头顺着阿宁的目光一望,有个剔着花式头型的小个子在一个摊床前挤来挤去,黑色夹袄利利索索地包裹着他车轴一样的上身,黑色裤子把粗壮的短腿显得也很有力。从侧面看他的眼神是斜的,跟仓鼠偷粮食时差不多。石头鄙夷地问:“老大,就这个土行孙把你坑进去的啊?我现在过去,两脚把他踹马葫芦里去得了!”说着就要往小个子身边凑过去。
阿宁一把拉住他:“你这愣爹,咱们不是打人来了,是报仇来了!这小子叫锉刀,他每天在这儿偷钱包,但是从来不掉脚,知道为什么吗?”
“为啥?”
“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这小子偷钱包是警察带着干的。走,到那边瞅瞅去。”阿宁拉起瞪着虎眼的石头向商场公厕走去。
来到公厕附近,阿宁特意又往下拉了拉滑冰帽,以最大限度地遮住自己的脸。他左右瞄了几眼之后,对石头说:“这个公厕就是锉刀销赃的点儿,我就是在这儿被他们抓走的。”
石头气鼓鼓地问:“咋办?”
“别急,你看我能不能让他后悔一辈子就完了!”
阿宁转身向刚刚发现锉刀的位置走去。
石头紧跟在后面,小声说:“老大,不削他一顿不解恨呐!”
阿宁绷着脸小声斥责:“靠,听话得了!在这打出事了咱们都没跑!一会儿你就盯住他,我去接卢志,电话联系。”
“嗯。”石头一眼就锁住了不远处正待下手的锉刀。
阿宁狠狠瞅了锉刀一眼,大踏步向商场出口走去。在门口挡风帘旁边,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曾经为自己提供线索的妇女。她依然与另外几个妇女一起磕着瓜子吆喝:“补裤子,补裤子……”
阿宁心里合计,哼!以后你们的生意会少很多的!
出了商场,阿宁没有径直来到与卢志约定好的曼哈顿大酒店门前,而是在几十米远的斜对角找了个卖冻梨的摊床边站定,让自己的身影尽量隐蔽一些。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阿宁的手机响了。现在除了石头和自己家人,没有别人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他赶忙接听,听筒里传来石头憨声憨气的声音:“老大,我看见土行孙刚才到厕所后面和几个人分钱来着。”
“他现在干嘛呢?”阿宁问。
“分完钱又往卖鞋的那趟床子溜达过去了,我跟着呢!”
“好,稍微跟得远点儿,多注意一下有没有人盯着你,千万别跟丢喽!”
“妥嘞!放心吧!”石头挂断了电话。
阿宁一看表,已经中午十一点四十了,他不错眼珠地盯着曼哈顿大酒店门前的车辆。又过了十多分钟,他看见卢志的红色拉达开了过来。卢志把车停在了稍稍靠后一些的地方,然后下车直接就进了酒店大门。
阿宁绷紧神经观察着他的动作,如果这时候发现半点异常,他都会通知石头快撤,然后再远远地撒鸭子!
卢志在酒店大堂待了一分多钟,又出门向两侧望了望,一脸的焦急。阿宁仔细扫视了一下拉达车附近和卢志的周围,没发现可疑的目标。纵使这样,他也没有掉以轻心,转身进了一个修鞋的移动板房。
板房里有一男一女两个鞋匠,阿宁进来后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伸在中年男鞋匠面前。
“你这是干啥?”男鞋匠的眼睛从掉在鼻梁上的眼镜里抬起来,不解地问。
“噢,大叔,我不修鞋。给您一百块钱是求您帮我到对面的曼哈顿大酒店门前喊个人。”阿宁恭敬地说。
“啥?就到对面帮你喊个人,这钱就是我的了?”男鞋匠更加不解了。
“对,那个人就站在酒店大门里面。”阿宁很肯定。
“我去,他腿有毛病。”中年女鞋匠连考虑都没考虑就起身接过了钱,解下腰间磨得锃亮的帆布围裙。
“就是那个穿灰色棉服的那个。”阿宁和女鞋匠出了板房,指着曼哈顿大酒店门前搓着手的卢志。
“让他到这儿来呗?”女鞋匠问。
“对,你就说有人找他就行。”
女鞋匠蹚着脚向街对面快步走去,阿宁这时才看明白,她的腿脚也不利索。
阿宁闪身又贴在卖冻梨的摊床后面的角落里,从这儿可以清清楚楚看见街对面的一切情况。如果有可疑人物尾随卢志而来,那么,无论是不是真有情况,他都会第一时间钻进胡同,然后打电话给石头离开这个凶险之地。在这一刹那,他突然后悔让卢志开车去找过雅茹,如果卢志真的出卖了自己,那么将后患无穷……
好在事情没有向阿宁担心的方面发展,女鞋匠小跑到卢志身边说了句话,回身一指,卢志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直接奔移动板房小跑过来。阿宁的眼睛飞快地扫视着目之所及的每一个人,聪明的大脑高速地做着判断……
直到卢志随着女鞋匠钻进板房,阿宁才基本放下心来,因为他没发现有人向这边移动包抄。
等卢志不明所以地钻出板房,阿宁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沉声问:“顺利吗?”
“哎呦!吓了我一跳!你咋在这儿呢?咋不过去呢?”卢志有几分埋怨。
“噢,我在这边办点别的事,看见对面酒店有两个不想见的熟人,所以就没过去。见娄亮顺利吧?”阿宁说话时眼神犀利地盯着卢志的眼睛,他在捕捉一丝一毫的破绽。
“嗨!贼顺利,从江面上直接开车过去的。我到大门岗一说接见娄亮,人家管教直接就把我带到了四楼,而且把娄亮叫出来就走了。娄亮一看不认识,问我是谁,我说是滨城阿宁的朋友。他上来就把我嘴捂住了,好悬没把我捂死!然后他小声问我,他咋样?好不好?我说浑身上下都是牌子,包里全是钱,就在江城呢!他又来捂我嘴,我一躲,赶紧把打火机给他,说你送他的。他几乎是掐着我脖子说,你告诉阿宁赶紧撤,我还有五个月释放,到时候让他联系我。说完还给我写了这张纸条,然后催我快走,我就走了。给!”卢志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阿宁。
此刻,阿宁已经不再担心卢志被追捕队挟持了。他急忙打开纸条,上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兄弟,以后千万别冒这个险,万万保重,我家电话:0453-63xxxx,娄哥。
阿宁心里热乎乎的,冰天雪地似乎也被浓浓的兄弟情烘暖了。他拉着卢志走到一个卖便兜的地方买了一个不起眼的灰色蛇皮兜,然后两人回到了拉达轿车里。
坐定之后,阿宁从身上的皮包里拿出三万块钱,让卢志在每捆钱的第五十张上用油笔写了个“卢”字,然后装进蛇皮袋。在卢志敬佩的眼神中他拨通了石头的手机,嘟音响过两声,石头接起了电话:“喂,老大,啥指示?”
“锉刀现在干嘛呢?”
“他刚刚又干了个活,现在快餐亭吃盒饭呢!一边吃一边跟卖盒饭的小*娘们儿逗嗑子!”
“好!你盯住他,我俩马上到!”
“嗯。”
挂断电话,阿宁郑重地叮嘱卢志:“卢哥,我能看出来你是个聪明人,否则我也不能找你帮我报这个仇。咱们把车就停在这家酒店的停车场,一会儿我把那个小偷指给你看,你要在恰当的时候露露财,但是不能给他在本市下手的机会,因为本市有警察做他的后盾,抓住他手腕子都告不了他。你得引着他上火车,一路奔西去,最好让他在滨城地界下手,这样才能达到咱的目的。”
卢志低头想了想:“哥们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在他面前露一下财,然后直接去火车站买回滨城的火车票,一路上我都抱紧钱兜,等到滨城时我假装睡着,引他下手,咋样?”
“对,就是这么个程序。抓到小偷之后,你配合好警察做笔录就行,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们哥俩断后。就算钱最后让这小子干跑了,也跟你没关系,给你那两万块钱你揣好就得了!”阿宁肯定地拍了拍卢志的肩膀。
卢志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掖在裤腰里的两捆百元大钞,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先将拉达车开到曼哈顿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把车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锁好车门。卢志拎着装有三万元巨款的蛇皮袋跟阿宁相距十米向商场走去。
找到石头的时候,他手里正掐着个烧鸡腿在啃,墨镜后面的眼镜一刻不离地盯着锉刀。此刻,锉刀正和一个浓妆艳抹、穿着白大褂的服务员隔着餐桌打情骂俏。但他的小贼眼珠并未完全停留在服务员爆满的胸前,而是职业性地滴溜乱转,不时地瞟向旁人的口袋。
阿宁假装侧过头看一旁卖混沌的小摊,小声对凑过来的卢志说:“看见后面吃盒饭那个小矮子了吗?”
“是不是穿一身黑,剃着花头,贼眉鼠眼的那个?”卢志从阿宁肩头偷眼瞟向锉刀。
“对,就是他!他是职业老贼,你演得一定要像!”
“放心!事干不成我把钱退给你!”卢志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宁给石头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向卖油炸糕的摊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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