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刚坐下,就看到卢志拎着蛇皮兜坐在了锉刀的对面,冲卖盒饭的大胸女说:“盒饭都是啥菜的?“
“肉菜八块、素菜四块、自己选。”大胸女说完又*媚地跟锉刀说笑。
“我要一勺肥肠、一勺猪肉炖粉条、一勺烧茄子。”
卢志说完把手伸进裤兜里掏钱,可是,等大胸女把盒饭盛完递过来,他只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元的纸币,翻遍了几个衣兜也没找出任何一张钞票。
大胸女不冷不热地一手端着餐盒,一手伸着巴掌,等着收钱。
卢志面带窘色,不好意思地说:“这他妈的,还没零钱了!那啥,不行的话你就把肉菜拨出去,给我换两勺素菜吧!”
“这都盛完了,咋往回拨啊?让别人看见还卖不卖了?”大胸女面带嘲讽地拉着脸。
“那……那你看我这确实没零钱,咋整啊?”卢志一脸的无奈。
“呀!这么说你有整钱呗?多大票哇?十亿的啊?”大胸女白了卢志一眼,向锉刀嘲弄地递了个眼神,上下瞟了两眼卢志朴素的穿戴。
卢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粗着声音说:“哼!别看不起人,穷家还富路呢!出门在外,不跟你一般见识!”
话音一落,卢志赌着气拉开蛇皮兜,伸手拽出一捆百元大钞,当着大胸女的面抽出一张百元人民币,往餐桌上一拍:“找钱!”
大胸女和锉刀对望了一下,有种看走眼的尴尬,她微红着脸开始找零钱。当她把九十二元人民币推给卢志时,卢志面带不善地说:“来瓶白酒,再整两个硬菜儿,本来今天卖车没赔上挺高兴。这他妈憋了一肚子火,喝点儿!他妈的!狗*子!”
说完,卢志赌气似的往木椅上一坐,使劲抱了抱蛇皮兜,扬眉吐气地冲回身拿酒添菜的大胸女说:“快点!一亿的票子我倒是没有,不知道你这儿有没有值个三万两万的硬菜儿,老子付得起!”说完把蛇皮兜在餐桌上顿了一下,又紧紧抱在怀里。由于他手上用力,成捆现金的形状被蛇皮兜凸显得很惹眼。
大胸女不吱声了,启开了一瓶“北大荒”烈性白酒,又用盘子给卢志盛了一条红烧鲤鱼和一盘炖鸡块,声音降低了八度:“这些够不?”低眉顺眼了许多。
这时,锉刀转身走了,阿宁和石头都看出他是盯上了卢志的钱兜,故意躲着身影准备下手。
“整个干净点儿的杯!”卢志冲大胸女一指她旁边摆着口杯的托盘。
大胸女捡只杯子用清水涮了涮递给卢志,卢志咚咚咚地将杯子倒满白酒,就着几个可口的肉菜大吃大喝起来。
阿宁和石头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馄饨,眼角的余光瞟着躲在不远处抽烟的锉刀。
卢志也是好酒量,二十分钟不到,大半瓶白酒灌下肚子。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大着舌头一指餐桌,冲大胸女喊:“整两个餐盒,把剩菜打包,我到车上接着喝……呃!”还打了个酒嗝。
大胸女麻利地将卢志的剩菜装进两个餐盒里,外面套上一个塑料袋,指着他剩下的小半盒米饭说:“这点儿饭还要不要了?”
“要饭?你才要饭呢?我告诉你,我就讨厌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哼!告诉你,别看我穿的破,腰里有干货!一个月挣的钱,够你卖半年的了!”卢志嚷完还拍了拍怀里的蛇皮兜。
大胸女差点没爆发,咬着嘴唇想,算了,这个土财主喝多了,不跟他一般见识!但等卢志转身一走,她跟卖拉面的老太太说:“这酒蒙子嘴真损,他老婆才是卖的呢!”
阿宁和石头一直盯着锉刀的身影,这个老贼一看卢志抱着蛇皮兜摇摇晃晃地向商场门口走去,他悄悄在后面尾随。卢志走到一个卖汽水的摊床前停下了踉跄的脚步,没掏裤兜里的零钱,笨手笨脚地打开蛇皮兜,不小心把三捆崭新的百元大钞都露了出来。他缓慢地抽出一张纸币,硬着舌头冲卖汽水的老头说:“买瓶汽水。”
老头瞅了瞅那张百元大钞,微笑着说:“小伙子,票太大了,我找不开,你没零钱吗?五毛就够!”
“大爷,我就是想多换点零钱车上花,否则……”卢志刻意压低声音:“否则,一掏钱就露大票,要招贼的!”说完还诡秘地向老头眨了眨眼睛。
老头没作声,犹疑地拿起那张百元纸币冲光线照了照,确定不是假币,绷着脸说:“你这就是换零钱来了,得买两瓶,一瓶我不卖!”
卢志憨憨地乐了:“好使!大爷,你说的话就是皇上的粑粑——好屎!嘿嘿……”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眯着小眼睛的锉刀看在眼里,他那双贼手不自觉地空抓挠了几下,一年到头也碰不上一次能偷两三万的活儿!他紧了紧夹袄袖口的纽扣,又扶了扶小立领,扔掉叼在嘴里的牙签,挺了挺胸,不远不近地跟在左右摇晃的卢志身后……
阿宁和石头交换了一下眼色,分开来坠在两人身后。他俩都知道,这件事找卢志去配合是找对人了,卢志聪明又细微,刚刚这个开场白演得相当成功,一直自信满满的锉刀绝对没有看出破绽。
卢志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太平路向江城火车站走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哼着*色小调,蛇皮兜被他挎在脖子上抱在胸前,一只手拎着几盒残羹剩饭,整个一位几两小酒儿就不服天朝管的“屯大爷。”
锉刀短粗的手指夹着半截香烟,贼光四射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必然会合计,只要离开江城地界,这个买卖如果自己单干下来,那可是块肥得流油的肉,也不用跟“合伙人”分赃,比在商城里仨瓜俩枣地瞎抓挠强多了!他狠抽几口之后摔掉烟头,双手插进裤兜,绷着结实的腿部肌肉,越来越近地凑向卢志。
阿宁和石头在太平路的两侧尾随着锉刀。现在唯一让阿宁担心的就是卢志真的喝醉了,万一被锉刀在候车室得手,那可就前功尽弃了!自己为了报仇雪恨,说得冠冕堂皇一些,也为了为民除害,必须把锉刀弄进监狱去。否则,像打他一顿、捅他几刀这样不上档次的办法,根本抵消不了心中的仇恨。阿宁隔着宽宽的街道给目不转睛盯着锉刀的石头拨了手机,看着石头接起电话,他沉稳地说:“石头,锉刀没见过你,你可以跟卢志稍微靠得近点儿,千万保证在锉刀得手之后摁住他。我从头至尾都不能露面,否则锉刀肯定会指认我是脱逃的劳教学员,那样事情就麻烦了!”
“哼!放心吧老大!这么个小b玩意儿,急眼了我把他捏巴捏巴从下水道冲下去,哼!”
“摁住他之后,弄不好乘警得让你做笔录,能整明白吗?”
“能整明白,放心吧老大!没事我挂了?”石头就是个急性子。
阿宁一想,最好是别让石头和警察扯上关系,他不太能控制好局面。想到这儿,阿宁说:“别着急,这样,你就伺机把得手后的锉刀摁住就得了,剩下的事儿交给卢志,制服锉刀之后你就撤!”
“呃……那也行,还有事吗?”
“没有了,跟踪时别整得太明显。”
“嗯,知道了!”石头挂断手机。
几百米的路程转眼走完了,卢志懒散着身形晃进了车站广场,锉刀和他的距离相差二十多米远。因为卢志一直抱着蛇皮兜,锉刀没有下手的机会,他只能一直跟着,等到卢志松懈下来他才好下手。
卢志哼着小曲进了售票大厅,他抬起不太听使唤的头颅,叉开腿,斜眼查看着车次。找了半天,才确定该坐哪趟车。他吊儿郎当地晃到售票口,大着舌头冲售票员说:“给我来一张三点十分到滨城的硬座。”
“十九块五。”女售票员厌恶地瞟了一眼趴在窗口的酒蒙子。
卢志一手抱着蛇皮兜,一手从裤兜里抠出一把纸币,放在窗口数钱。
这时,尾随而至的阿宁和石头看见锉刀已经向卢志身后凑了过去。卢志后面还有几个刚刚要买票的旅客,都被面容不善的锉刀扒拉到身后,他已经和卢志身挨身了。
阿宁死死地盯住锉刀的手,他怕卢志在这个节骨眼上稍一疏忽被锉刀拽走钱兜,急忙给三米外的石头使了个冲上去的眼色。石头几步跨过去,没有站进铁栏杆里面,而是直接从排队买票的队伍旁边插了过去,站到了卢志身边。
当石头用带着墨镜的眼睛看卢志的时候,卢志麻木的眼角突然狡黠地一挤,示意石头不用担心。石头飞快地瞄了一眼卢志身后双手插兜装作排队买票的锉刀,做出一个焦急的表情,拍了一下窗口的大理石窗台,转身走了,
阿宁一看石头回来了,他怕锉刀警觉,特意向远处的木椅边走去,边走边拨石头的手机。
石头还傻呵呵地跟在阿宁身后,突然手机响了,他知道这是老大有话说,才停住脚步接起手机:“喂。”
“喂个屁!你直接奔着我过来,被锉刀看见怎么办?这些老贼精着呢!咱俩别往一起凑。卢志那儿怎么样?”
“呵呵,老大,咱俩多余费心。卢志给了我一个眼色,他肯定不能让锉刀在这儿有下手的机会。放心吧!”
“好!看来卢志好酒量啊!”
“那可不,他装醉呢!”
“你千万别让锉刀看出来是故意跟着卢志。”
“嗯,我去买票。”石头放下了电话。
在石头排队买票的同时,卢志已经买好了车票,他故意没看后面的锉刀,紧抱着胸前的蛇皮兜,转身来到一处人少的木椅前坐下,后背使劲往椅子上一靠,大仰着脖,喷出了大口的酒气。然后,他拉开棉服的拉链,把蛇皮兜往怀里一抱,抿了抿怀,瞌睡起来。
锉刀买好了车票,梗着短脖寻找卢志的身影。当他看见靠椅而睡的卢志时,直接绕到他的背后,和几个候车的旅客挤了挤,坐了下去。
石头假装看候车室的宣传画,眼睛在墨镜后面一刻不离地盯着锉刀的动作。阿宁买了本画报,假装看封面上的美女,眼睛越过木椅靠背,落在了锉刀那花式头型上。
卢志好像有些困了,靠了一会儿竟然栽歪下去,侧躺在木椅上,抱着棉服里的钱兜,脖子打了个弯,头抵在椅面上迷糊着……
这时,锉刀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假装随意闲望,单腿跪在椅子上,贪婪地盯着卢志搂在怀里的钱兜。这个时候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因为还在江城,就算出问题也不至于造成严重后果。他瞟了瞟身前身后,见没人注意自己,飞快地伸手解开了卢志胸襟上的一颗钮扣。当他解另一颗钮扣时,卢志突然翻了一个身,脸冲椅背蜷缩了一下身子,把钱兜搂得更紧了。
这一切,石头都看在眼里,大长腿上的肌肉早就绷起了形块,如果锉刀得手,他会迅速冲上去踢死这个土行孙。
阿宁看见锉刀站起身之后,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就怕锉刀在这里下手,搞不好还会出现一年前的那一幕。但当他看到锉刀又假装闲看而东张西望的时候,放下心来,这说明锉刀还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过了几分钟,锉刀手插裤兜绕了过去,很自然地坐在了卢志脚下,看来他是想从棉服下摆拽出钱兜。当他假装肘杵椅面侧下身时,卢志嘟囔着一句听不清内容的酒话突然坐起身体,然后眯着醉眼捂着肚子奔厕所走去。
等卢志走到了收费厕所的门口,锉刀突然站起身匆匆而去。
石头见锉刀没跟卢志进厕所,而是冲候车室的出口走了,急忙瞅了一眼不远处稳如泰山的阿宁。阿宁一摆头,石头迈开大步就要跟上锉刀。
阿宁赶紧给石头打电话,石头已经走到了候车厅的拐角,手机一响,他盯着锉刀快速离去的背影接通电话。
“喂。”
“你回来,别跟着他,我是让你去厕所。”
“那咋整,锉刀走啦!”石头很着急。
“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检票,我估计他还得回来,你现在去厕所看看卢志干啥呢?盯着他点儿!”
“嗯!”石头揣起手机向公厕走去。
进到公厕,石头看见卢志闭着眼睛站在小便池上拉裤链,任何一个人看见他这副德行,都知道他是一个连撒*都站不稳的酒蒙子。
石头若无其事地靠近卢志,小声问:“你没事吧?”
卢志听见是石头的声音,一改晕头转向的神态,眼睛清醒地瞟了瞟左右,口齿清晰地说:“我没事儿,那小子刚刚想在候车室下手,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上火车,我怕他继续动歪心思,才假装被*憋醒了,你俩就放心吧!不到滨城地界,我不会让他把钱拿走的!”
一听这话,石头彻底放心了。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警觉,他转身快步走出公厕,溜达到卖烟的亭子边,掏出手机给阿宁打电话。
阿宁看见石头从厕所出来之后就掏出手机,知道他是有话对自己说。刚把手机掏出来,铃声就响了,他摁了接听键:“喂,什么情况?”
“老大,卢志那边你就不必担心了,这小子清醒着呢!”
“嗯,这就好!”刚说到这儿,阿宁一眼瞟见锉刀手上拎了一个和卢志怀里一模一样的蛇皮兜出现在候车室门口,小眼珠贼光四射地搜寻着目标。阿宁急忙对着话筒说:“锉刀回来了,这b养的还拎了个蛇皮兜,看来他想偷梁换柱。”
“是吗?”石头扭脸往候车室门口一看,锉刀已经盯住了从厕所晃出来的卢志,慢慢向他靠了过去。石头挂断手机,买了两盒软中华揣在身上。
锉刀好像打定了上车再行动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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