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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不二遗书(7)(第2页/共2页)

sp; 阿宁不露声色地坐在她对面,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眼,从她脸上能看出欢喜是强装出来的。心想哪个决心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脸上的笑不是装出来的?越笑颜欢喜就越说明她有问题,阿宁如同嚼蜡般地吃着饭菜。

“多吃点儿老公!”施慧夹了一筷子红烧牛肉送到阿宁碗里,她知道这是阿宁最爱吃的菜。

“嗯,牛肉*阳,多吃点好伺候你。”阿宁把玩笑尽量开得轻松一些。

施慧脸红了,憋了半天气才小声说:“我爱上这事儿了,今天别出去了好吗?我……我特别想……”眼神低在餐桌上。

阿宁第一次见识到施慧这位淑女赤**的挑衅。哼!无事献殷勤,非*即盗。我倒要看看她玩儿的是什么把戏?

想到这儿,阿宁眼神轻蔑地瞟着施慧说:“哎呀!在下受宠若惊啊!本来今日无战事,既然施小姐有如此雅兴,鄙人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咱可说好了,一会儿可别哭爹喊娘让我轻点又让我停的,在下不接受投降!”

“求饶是小狗儿!”施慧红着脸,定定地看向阿宁,羞涩蔓延到了修长的脖颈。

阿宁也定定地与她相望,四目相对,彼此内心的品咂噼噼啪啪地交汇在眼波之中。*望在此时已经被挤到了角落,阿宁用筷子轻轻地杵着碗里的米饭,细心地琢磨,难道她的中心内容在床上?不可能啊?他边思索边绷着脸说:“那就快点吧!”

施慧凝望着这个此生与自己纠葛最深的男人,无边的痛楚涌上心头,她使劲憋住眼泪,故作*佻地媚眼一笑:“不许消极怠工唷!”说完放下筷子转身快步进了洗手间。

阿宁的好胃口也受到了干扰,他放下筷子快步跟进洗手间。此时施慧正在用毛巾捂着脸抽泣,听见脚步声她马上伸手向脸上撩水。洗了两把脸混淆了一下泪痕之后,她一边拿毛巾擦脸一边冲愣愣地站在身边的阿宁说:“老公,刷牙。”

阿宁知道她多少有点洁癖,尤其是“背叛门”发生之后,她时刻都要求自己彻底清洁之后才能接近她。于是,阿宁听话地开始刷牙。

施慧故意扭动几下风姿袅袅的腰身出了洗手间,紫色睡裙魅惑蹁跹。

阿宁刷完牙回到卧室,施慧已经换了一条洁白的新床单,含情脉脉地贴上来,别具情调地曲展玉指脱他的衣服。她浑身上下的美艳是任何时候都无法比拟的,手指在阿宁胸襟上轻柔地划弄,极尽女子所有的娇媚,剥落一件又一件遮盖强劲体魄的衣衫。

阿宁不说话,看着她表演,刚刚有些发热的海绵体组织被一种不忍的难过渐渐冷却,心里似乎有一把精巧的匕首在慢慢剜搅。一个女人能用死亡去诠释的爱已经深到无以复加了,这种爱成了没有思想的兽。它只有吞噬的*望,没有旁杂的感受。不怪睿智的圣贤都说真爱总是有那么一点悲剧感、总有那么一点性命攸关。现在把自己的心剜得最狠的不是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愧疚,而是她那可怜至极的女儿心。这种崇高的对爱的信仰是自己能够负担得起的吗?蓦地,一个贯穿良知的逻辑从阿宁的内心瞬时联通大脑,继而在每一个细胞里弥漫开来……

一个决绝的崭新想法在他心里诞生了,他要用可悲可鄙、肮脏不堪的自己做肉盾,竭力掩护善良纯美的施慧逃出污浊的深渊,越快越好。

救赎是要经过脱胎换骨的,而这个脱胎换骨的过程对自己来说无异于扒皮抽筋,如此彻烈的决定让阿宁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

“不好吗老公?”

施慧那燕婉莺咛之声传进了阿宁的耳朵,他这才收回驰荡的心神,发现她贴在自己身上,醉眼迷离。

阿宁的心里压着一块巨石,反应也跟着迟钝了,早该有反应的地方像冬眠一样低眉顺眼地沉睡着。施慧不明所以地收拢了迷离的目光,流转眼波注视着阿宁的眼睛。

嘴上却说:“怎么?是不是不行了?”

阿宁没有说话,扶住施慧的腰肢与她对视。此时,从她的眼睛里,阿宁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幽深,深得可以吸纳日月星辰,深得可以裹括生死。一个人不到了超脱的境界怎么会有如此幽深的目光?这个女人的坚贞已经超越了能够摧毁的界限,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见阿宁失神的样子,施慧侧了侧脸,再转回来突然扑哧一笑:“是不是被我吓坏了呀?看你忍不忍得住,嘻嘻……”她不顾阿宁皱眉发呆的样子与此情此景有多么的格格不入,开始以她的方式进攻。

男人的身体是抵不住女人温柔攻势的,再乱的心思也阻止不了*体对心理的背叛。不一会儿,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所期望的事物有了一些半柔半钢的效果。有些事情很怪,发展状态中的事物总有些后生可畏的潜力,让人不敢小觑。施慧一满意,身子就跟着满意,眼神又迷醉起来。

阿宁虽说是被绑上了逍遥峰,但这次*魂之旅是他从未在施慧这里体味过的。这种感觉别具一格,好比天天牛奶面包地生活了半辈子,突然吃到了重庆的麻辣火锅,此种劲爽也只有他自己能说得清楚了。

清洗完两个人依偎着,相爱的两颗心是没有距离的,彼此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微妙变化。阿宁刚想说点什么,施慧微闭的双眼突然睁了一下,随即紧皱眉头面露不适,推了一下阿宁,微抖着说:“老公,你不出去吗?”

这可是头一遭啊,以往她都是变着法的要把自己留在她身边,今天怎么会赶自己走呢?阿宁看着施慧的眼睛,忧心重重地问:“美人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边说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

“老公,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要办点私事。”施慧微微*息着。

“私事儿?咱俩都如此知根知底了,还有啥私事儿啊?”阿宁把手垫在施慧的脑后,将她的脸扳向自己,一脸的不解。

“哎呀,让你走你就走嘛!”施慧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有泪珠滚出,攥着被角拉到嘴边撕咬,然后又一下蒙到自己头上,胸部大幅度起伏着。

阿宁慌了,她怎么会如此悲伤?没来由啊?刚刚还快乐的要死要活呢?难道是得了急病?他急忙拽了几下被子,都被施慧死死拉住,力量之大是阿宁始料不及的。但是也不能无动于衷啊!阿宁大声呼唤:“慧慧,慧慧……”

见她不应声,阿宁果断地一把扯开被子。虽然遭遇了阻力,但是一个芊弱女子哪里抵得过他公牛般的爆发力,被子直接被掀到了床下。

没有被子的遮盖,施慧马上侧转身,把后背冲向了阿宁。但在那一瞬,阿宁清楚地看到她脸色煞白,眉头紧索,身子微微*搐,好像呼吸受阻造成的窒息状。阿宁马上跃过她的身躯,跳到对面的地毯上,蹲在她面前,急切地扳着她的肩晃动:“慧慧,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我去叫救护车!”说完站起身就要去打电话。

施慧一把抓住他的手,惨白的脸微微扬了一下,无力地说:“别,没用的,别……”最后的声音几乎是从呼吸中顺出来的,微弱得像只一直没吸到血液的蚊子。

阿宁哪里能听她的,快速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衣服把施慧一裹,抱起来就往外冲。

刚冲到房门口,施慧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老公,求你,放下我,放下我!”手指也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却并不疼地抠着阿宁的腋下。

这声音虽然不大,这抓抠虽然也无力,但它都表达了一个无气又无力的人最大的心声,一个不可违背的心声,仿佛这心声不能被满足比杀了她都残忍。

阿宁站住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条*裤,而施慧身上除了一条睡裙、一件薄如蝉翼的胸衣,只多了一件他的西装外套。

他把脸贴在施慧脖颈和胸口之间听了听,其实他没什么医疗常识,听也听不出来啥。这时施慧对着他的耳朵声似蚊蝇地说:“把我放床上!”

一切都不可违背,她的意愿仿佛比生死都重要。阿宁紧皱眉头,一步一步地抱着她往床边走。施慧微睁的眼里充满了深爱和感谢。阿宁轻轻地把她平放在床上,倚坐在床边,俯身把脸凑近她的面前,无限怜爱地小声说:“慧慧,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吓死我了!要不要紧啊?”声音急切而温柔。

这时施慧好像有所好转,脸色稍稍地恢复一点红润,她带着感激和满足小声说:“亲爱的,我没事,疼劲儿过去了,别担心了。”

阿宁估摸了一下,从她难受到恢复也就七分钟时间。但是这短短的七分钟里,阿宁却清楚地看到这种疼痛可以让人疼的不想活,疼的想用死来结束它。

阿宁急忙打开一瓶矿泉水,扶起施慧喂她喝了一口。然后就这么紧紧地拥着她,下巴不住地在她耳鬓上厮磨着,眼中的泪水无法控制地向外涌。那种情景似乎他比她还疼,甚至这种疼痛像破土而出的竹笋从心里生了出来。

两个人都不做声,任由心脏在同一节奏上跳动。这样的相拥做到很简单,但这一生中,男人和女人究竟能有几次这样的相拥呢?他们的手指彼此交措着,犹如衣服破了之后缝补的丝线。施慧头枕着阿宁的胸膛,相握的手被拉至她的胸前。

良久,施慧先开了口:“老公,聪明如你,肯定都知道了,能理解我吗?”说完,她仰着头,眼睛够着阿宁,尖润的小下巴翘得很高。

阿宁觉得不能任她把话题延续得太深,那样真的会将一切重新变得沉重起来。于是,他幽喃了一下,故作洒脱地说:“理解个屁!啥事值得去死啊?你是好日子过多了,吃饱了撑的。如果像我这样,现在还为生存拼命的话,看你还有没有心情为了没用的事儿寻死觅活的!”阿宁说的是实话,连生存和安定都成问题的人,雅兴似乎也小得多。

施慧举手够到阿宁的脸摸了摸:“你不懂,我对你的期望实际就是对爱的期望。如果一开始就认定某件东西是真的,一旦发现它不如你想像的那样真,就会令人失望,更会失落,甚至觉得一切都是假的,这还不如开始就不那么拿它当真,时间久了,发现了一点儿真,反而会欣喜若狂感激不尽呢!”

唉!想逃都逃不开,她的内心世界太让人着迷了。阿宁颇感兴趣地问:“噢?那我属于哪种?”

“你就是那个让我把全部梦想倾注于一身的期望,结果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你知道我为什么认定自己会死吗?”施慧说到这里,坐正身子,直直地盯着阿宁的眼睛。

“为啥?”

“因为我的灵魂深处有一种潜意识,它让我断定昏厥的*潮之后再被噬心的疼痛攻击,心脏肯定会受不了,猝死应该没问题,所以我一直梦想在*潮时死去。心口的疼痛实在太锥心了,我不想被疼死。如果*潮亢*死不了,我会选择自杀,而且一定要在疼痛来临前死掉!”施慧是真实的,她的描述如实地坦白了心机。

知道了她的想法,阿宁心里有了底,顿时放下心来。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认为我会把你带上*潮之后,再直接送上天堂?”

“呵呵,可能这就是我的无知,以前对这事儿根本谈不上经验,和你在一起以后,我才知道自己会被送上太空,送到远得无法返回的地方!”施慧说得有些痴迷。

“靠,你是从小在外国待傻了。我确实在不少女人那里获得了一致的好评,但我也不是充电的啊!你以为我加的是核原料哇!净扯淡!”阿宁颇为得意。

“对了,你为啥觉得今天早上就能死呢?”阿宁继续问。

施慧脸红了,温和又坚定地说:“因为这几天我觉得心口疼得越来越厉害,而且昨晚你还那么棒,你越棒我就会越好,我越好之后就会越疼,这种疼痛已经可以要命了!我以为自己过不了这一关,所以做了安排。”

“死是别寻思了,以后咋办呢?”阿宁满脸的担忧。

施慧叹了口气:“唉!是啊!怎么办呢?死还死不了,我又不想用别的方式自杀,每天还无法自拔地迷恋你,然后又害怕疼痛来袭,去医院又没用,怎么办呢?”

阿宁沉默地躺在床上,是啊,世上所有诗歌里的爱情都不是为了幸福,而都是为了痛苦。如果爱得浅显,心只会怦然一动,瞬间消逝;如果爱得深邃,便会彻骨入髓,索人性命。

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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