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不是这么说的!”
袁达的音调蓦然提高了八度。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放缓语气,补充道:
“你如此反复,可知王法森严,不是儿戏?”
裴锦秀冷冷一笑,回答道:
“袁大人,上次您要我遍尝镇抚司的各种刑具,我怕刑具尚未用完,我已冤死牢中,因此被迫违心屈招。”
“你!”
袁达的脸红得像猪肝似的,手不住地哆嗦着。他深深吸口气,定定神,压住怒气,质问道:
“淑妃,你知道自己犯下弑君重罪,怕受极刑,因此避重就轻,巧言诡辩,妄图减轻罪责,对不对?”
“大人说我巧言诡辩,有何凭证?”
“这个……”袁达语塞了,他强词夺理地说,“你说你并非弑君,又有何凭证?”
裴锦秀冷蔑地望着袁达,凛然清晰地吐出几个字:“自然是有凭有证!”
袁达愣了一下,追问道:
“你有什么凭证?”
“那盆有毒的蟹肉粥就是凭证!”
裴锦秀嘴角浮现嘲讽的笑意,接着解释道,
“粥中添加的商陆剂量,只能让人略感不适,却不能要人性命。倘若是弑君,怎么会如此?”
袁达语塞了。
他白眼珠瞟瞟瞟了半天,反驳道:
“剂量不够,只是因为你投毒时心慌意乱,放少了而已。”
“笑话!”
裴锦秀冷笑起来,“袁大人纵然没有风闻,也该在京城打听一下。我裴锦秀是名震天下的南奎毒婆的传人,行医能起死人肉白骨,用毒——说药死老鼠绝死不了兔子。大人要亲自验证一下吗?”
袁达下意识地身体向后缩了下,眼睛瞪得老大。
裴锦秀的医技,在京城被传得神乎其神,作为掌控信息最多的镇抚司的都指挥使,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他脑筋高速转了几转,轻咳一声,强作镇定地又问道:
“这个,本官自然有所风闻。你善于用毒,所以——你知道哪种商陆有毒,就从落梅阁的园子里采摘了这有毒的商陆叶子,投入陛下所食用的粥中?”
“非也。”
裴锦秀泰然答道,“有毒的商陆叶子,是那个去热粥的內侍给我的。”
“胡说!”
袁达勃然大怒呵斥一声,才又意识到自己失态,压了压火气,说:“內侍怎么会帮你弑君?”
“利益!”
裴锦秀微笑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大人久处官场,比我更深谙此道。我拿银钱贿赂了长扬宫的御厨和內侍,让他们帮我逃出长扬宫。”
“一派胡言!他们怎么帮你?”
见裴锦秀信口开河,搅闹公堂,袁达气得喘几口粗气,又碍于皇帝在听审,不敢发作。
只听裴锦秀又说道:
“袁大人容禀:御厨和內侍答应我,把我藏在去宫外运水的车里,送出宫去。”
唉,为了这次脱险,裴锦秀算是把自己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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