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太说,这是货真价实的缅甸玉!把它誉为玉石的祖宗也不为过!”
长安故意凑到了细烟的身边,丹凤眼里凝聚着兀傲,嘲讽道:“姊姊,你瞧,春霖多有眼光呀!这可是上乘的缅甸玉,上海滩买不到的!”
春霖看了细烟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眸光。他实在见不得她受委屈的模样。
细烟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像是涂抹着一层辣椒酱似的。
她用手捏起长安脖子上的那块儿缅甸玉,揉搓着,鼻子里喷出一股子冷气,笑道:“成色倒是不错!可这种东西毕竟是身外之物,不见得能跟谁一辈子。”说完,松开了那块儿缅甸玉。
长安气的脸色铁青。她还没开口,曹太太抢着说道:“细烟呀!你这话不可对!这玉石虽然是身外之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戴上的!远的不说,就说眼下吧。长安能戴上,你就戴不上!”说完,便翘着兰花指,伸手捏住了细烟脖子上挂着的那串珍珠项链,啧啧啧了几声,道:“这还是你那可怜的母亲留给你的!”
细烟道:“姨娘,我母亲虽然可怜,早早就过世了,可她毕竟是陶家的正房太太。不管到什么时候,她的名分都在。陶家家谱上,她的名字永远在你名字的前面!”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了什么,哑然失笑,捂住嘴,可笑声照旧从指缝里溜出来,道:“我忘了!姨娘不识字!”说着,又白了长安一眼,道:“长安妹妹也只不过是中学毕业罢了!”
曹太太的眸光里凝聚羞愤之情,她恨不得眸光里能喷射出万箭,把细烟刺的千疮百孔。
“细烟!你这么跟姨娘说话呢?是不是很没有礼貌?幸亏你是念过大学的人,竟然不懂得尊重长辈!是呀!你母亲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我是寒门小户出身的毛丫头!我哪里敢和你母亲比呢?别说她过世了,就算她还在世,我也不敢越俎代庖,骑在她脖子上抖威风!”曹太太说完这话,气的双手叉腰。
“姊姊!你这人最讨厌了!平白无故的,非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毛病呢?你口口声声的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可你心里却把我们当外人!”长安为母亲忿忿不平的抱怨道。
细烟仿佛没听见这话,朝着曹太太母女俩人白了一眼,踱着脚上的白色系带高跟凉鞋,飘飘摇摇的走到西洋留声机跟前,把唱片针轻轻的一拨。
唱片机太阳花似的喇叭里流淌出了周旋的歌曲。她甜美的嗓音婉转如莺,娓娓的讲述着电影故事里的爱情。
细烟哼唱着,张开白皙如笋的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踏着乐音,翩然起舞。
春霖一直笑看着陶家的热闹。他来了陶家这么久,早已经习惯陶家母女们的打嘴仗。可是,他却是第一次见到细烟跳舞。他眼瞅着她窈窕的身影,简直被她迷住了。其实,他早就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先认识细烟呢!
曹太太和长安冷眼瞅着细烟,心里越发的嫉恨了。曹太太的爱好就是打麻将。长安的爱好是买珠宝首饰。母女俩人都没有文艺细胞,实在太平庸了。
曹太太嚷道:“我说大小姐!你有没有分寸?你把公馆当成什么地方了?这里又不是夜总会跳舞场!”
长安气的双目通红,跟着母亲嚷道:“你也不怕春霖笑话!我们陶家竟然出了一位舞女!爸爸!你管一管吧!”
天玑照旧坐在角落的小沙发上,戴着一副金丝边老花镜,专心的看着《申报》。他早已习惯家里这三个女人的斗嘴,实在懒得搭理,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长安没有听到父亲的回答,冲到了角落的那只暗红沙发跟前,一把抓扯下父亲手里捏着的报纸,跺着脚,撒娇道:“爸爸!你管一管!你瞧,姊姊又扭又跳的,成什么体统!我们陶家的家教森严,怎么能容忍小姐学跳舞呢?”
曹太太高亢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道:“老爷子!你的宝贝女儿不学好,竟然学会了跳舞,简直丢人现眼!她前面的三个男朋友都是些什么人?不三不四的!把她带坏了!”
天玑朝着细烟看了一眼,觉得女儿的舞姿很曼妙。他很欣赏女儿的舞蹈才艺。可是,他又觉得,春霖肯定会笑话陶家。所以,他朝着细烟挥了挥手,道:“歇一歇吧!你也出够风头了!你没瞧见,春霖正笑话你呢!”
细烟停下了跳舞,飘飘摇摇的来到春霖的身前,侧昂着头,挑起黛色峨眉,眸光里凝聚凌厉,问道:“妹夫,你觉得……我跳得好吗?嗯?”
她的这声“嗯”显得很娇弱。只有春霖能听到。他笑的愈发的大方了,道:“姊姊,你真有艺术天赋!周旋要是看见你,都会嫉妒你的!”
细烟眸光里的凌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温存。天玑望着她眸光里涌出的咕咕温存,心里跟着一暖,低声道:“你可真美!你要是当了明星,时代影后蝴蝶都没饭吃了!”
细烟听到这话,心里一酥,可口气却很硬朗,低声道:“你撒谎!男人都擅长撒谎!就好比女人都擅长狡辩!”
天玑压低声音,道:“我说的是真话!可你偏偏不能钻进我心里……”
细烟微微的点了点头。她眸光里溜出的那股子暖意愈发的强烈了。她的那双秀丽眼仿佛两只小太阳。他的两只俊俏眼仿佛两湾春水。暖阳照耀着春水。春水波澜微漾,涟漪圈圈。
长安眼瞅着俩人的窃窃私语,羞愤交加,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细烟,问道:“你们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天玑立即对长安解释道:“我刚才问她,这舞蹈是哪一派的风格?我知道,你不喜欢舞蹈,要是大声问出来,你肯定会生气的!”
长安道:“你干嘛要打听呢?这也叫艺术吗?”
细烟接口道:“这难道不是艺术?你身上没有艺术细胞,哪里能懂艺术呢?我记得,女中里有舞蹈课。不知道,你的那门课及格没有?”说完,便故意抱起了胳膊,面满得意。
长安气的眸光流火。她的心病确实被姊姊说中了!当初,她的舞蹈课不及格,被带教的先生痛骂一场。当时,那位女先生怪责道:“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笨呀!你都能被自己的脚绊倒!”
细烟眼瞅着妹妹气的眉毛都红了,故意拍着巴掌笑道:“我说对了吧!当初,你为什么不请教我呢?白白的吃了亏,一门课不及格!这可是一辈子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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