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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乘龙快婿(第1页/共2页)

弄堂口还有妇人们在聊家长里短。她们并排坐在竹椅上,表情各异,聊着时局,发表着妇人之见的议论。这实在出乎长安的意料。往常,她教书回来的时候,弄堂口都寂静无人。每次走进蜿蜒幽深的弄堂,她都提心吊胆,生怕会有野猫窜出来。

可今晚,弄堂口偏偏聚集了一小撮儿人,又都是姑婆们。简直太讨厌了!这种中头彩的小概率事情竟然被她和春霖撞上了。

姑婆们看到俩人,都睁大了那双修炼多年、阅人无数的市侩眼。她们顿时觉得,这男人准备去相亲,随即低声议论了起来。

春霖觉得不好意思。长安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俩人沉默着,匆匆的朝着弄堂了走去了。那脚底心仿佛装了弹簧,一会儿功夫就走出了老远的距离。终于听不到姑婆们的聒噪声了,俩人放缓脚步。

长安看了春霖一眼,微微的握着拳头,鼓足勇气,迅速的道:“你还不晓得我家里的情形……”

春霖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她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道:“厂子里没人知道我家里的情形的!因为,那是我的秘密……”说到这里,又看了春霖一眼。

春霖已经猜到,她家里的情形肯定很复杂。否则,她岂能把它当成秘密呢?

他急忙安慰道:“我家里的情形不也那样吗?”

长安微微的低下头,耷拉下粉嫩的眼皮,缓缓的道:“我和弟弟都是在公馆里出生长大的。”

春霖以为,她的父亲和母亲是公馆里帮佣的底下人。可是,她却说道:“我们不过是徒有小姐和少爷的虚名罢了!”

这话简直让春霖觉得惊讶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公馆出身的小姐。

长安道:“静安寺旁边有好几座花园洋房。其中的一处公馆就是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春霖经常从那里经过,自然知道那几座洋楼的气派,愈发的觉得不可思议了。

长安又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嘴唇,踌躇了一会儿,小嗓子里发出了悲凉的声音,道:“我妈是顾家的正房太太!”

春霖彻底迷惘了。刚才,他想着,她的母亲也许是姨太太,被正房太太排挤,所以被赶出了公馆。可谁能想到,她的母亲竟然是正房太太。

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筒子楼里走出两男一女三个人。长安认得,那对中年男女是一对夫妻,都已经搬来这里好些年了,至少有十年了。这户人家姓赵。那年轻的男子是那对夫妇的侄儿。这会儿,他正扶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眼瞅着表哥从筒子楼里搬出了一架玻璃炕屏。

赵家三口合力把那架老旧的炕屏搬到了自行车后车座上。侄儿仔细的叮咛着,要姑父和表哥用黑皮子把屏风固定好。

春霖和长安看着那架旧玻璃炕屏。那架旧玻璃炕屏的中央刻着一朵山茶花,洁白色,冰清玉洁。山茶花下原本匍匐着一对戏水的鸳鸯。可如今,一只鸳鸯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落下一片疤。另一只鸳鸯退却了羽翼的斑斓色泽,照旧含情脉脉的望着身旁,显得楚楚可怜。

赵家三口用黑皮子绑缚住了旧炕屏。一道黑皮子正好从那只残剩的鸳鸯身上滑过,简直让它头身分割了。

赵家的侄儿骑上自行车,缓缓的朝弄堂口行着。赵家太太的大嗓门喊道:“总算打发出去了!旧东西摆在家里会招惹晦气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完,便引着男人和儿子回到了筒子楼里。

楼门掩上了。弄堂里又恢复了安静。

长安的心里还在想着那架被丢弃的旧炕屏。那只脱色的、孤零零的鸳鸯扑动着羽翼,哀哀的鸣叫着,悲悲戚戚。

春霖低声问道:“怎么了?”

长安回过神,觉得眼睛湿漉漉的。夜风吹过来,她愈发的觉出那湿漉漉的感觉了。她不由得微微的一侧头,随即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嘴里却说:“风吹来了沙子。”

春霖看着她的那副落寞神伤的样子,真想拉住她的手。可是,他的左手拎着装满带叶橘子的竹篮,右手拎着贴有喜庆红笺的牛皮纸点心包。这会儿,他只能干着急罢了。好在,长安已经擦掉了眼里溢出的几点泪,道:“你一定会觉得奇怪……我母亲是正房太太,竟然会住在这里……”

春霖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沉默着,等着她继续往下说。长安朝着前面走了一会儿,路过赵家筒子楼的门口,朝着那面贴着大红喜字的朱漆木门看了一眼,又匆匆的朝着前面走了几步,来到一棵落尽叶片、枯枝嶙峋的桐树底下,站住了脚步。

她对春霖道:“我母亲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当年,她嫁到了顾公馆,和我父亲结为夫妇。起初的几年,她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公婆待她很好。可没过几年,我祖父母相继过世。我父亲一直做着皮货生意。有一年,他去东北进货,被土匪劫了。土匪的女儿喜欢上了我父亲,逼着我父亲和她成亲……”

春霖听到这里,简直觉得骇人听闻。可身处风云乱世,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

长安抬头看了一眼墨蓝色的天幕。

枯枝嶙峋的枝条粗硬狰狞,肆无忌惮的分割着墨蓝色的宁谧天幕。

她缓缓的垂下眼皮,微微的攥着拳头,道:“我父亲和那女人成亲了,并且生下了孩子。等他回到上海,已经是两年以后了。这两年里,他经常给家里写信。母亲曾派人去东北,四处打听,可压根打听不出来父亲的消息。她眼巴巴的盼着父亲能回来。”

春霖觉得两条腿有些发麻,他不由得跺了跺皮鞋。皮鞋磕碰着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凉风吹来。

长安脖子上的红围巾飘摇了起来。

她用手压住围巾,咳嗽了几声,道:“我父亲带着那女人回到了上海。那女人的哥哥们也跟着来了,都是些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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