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鄢炀冷哼一声,“我不屑杀普通人。”
梨胭点点头,“那就好。现在非常时期,切莫冲动,等我们把暗部的人引开,你再行动不迟。”
“你要做什么?”
梨胭瞧他一眼,“事关性命,我不告诉你,等着吧。”
接连三日,梨胭毫无动作,只每天跟在棠篱身后学药理毒理。
棠篱煎了几副药,梨胭一饮而尽,晚上看时,黑线并未减少。
“没关系,慢慢来。”梨胭并不气馁,“晚上接着学。”
“好。”
梨胭白天看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到了晚上,就把看书的困惑告诉棠篱,棠篱解答。有些时候,二人会一起探讨。
梨胭惊讶于棠篱不过比她早两月看医书,但他仿佛已经把全天下的医书都看完了一样。
棠篱笑:“就许你一人过目不忘?”
又过了几日,梨胭试着自己配药,她配药大胆,只看有用药性,不怕毒性,配出来的解药毒死了好几只信鸽,她面不改色喝下去,无事人一样。
但是身上的毒未解。
鄢炀观察她好几日,见她每天吃饭一样的喝奇奇怪怪的汤水,身上的药味隔十丈远都能闻到。
眉头皱起。
“情兽一族不会中毒。”
梨胭又喝下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那是你知道得太少。”
“断肠草、钩吻、红娘子、砒石……你这几日把十大剧毒全尝了一遍,这不好好的吗?”
梨胭趁他不备,一枚银针扎他手上,鄢炀的手瞬间麻木开来。
“你——”
梨胭抽回银针,银针青色,泛着蓝光,“这是从暗部蓝光箭上刮下的粉末。”她看了看银针,又看了看他,“麻药都有了,为什么不会有毒药?”
鄢炀鼻子动了动,眉头皱紧。之前他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蓝光箭,此刻一闻,莫名有种熟悉感。
“有刺鼻腥味。”
梨胭点头,“这蓝光箭或许有血引。”
“这个味道我在哪里闻过。”
“血的味道,哪里都有。”
“不是,不一样。”鄢炀若有所思。
“哦,你想起来了告诉我。”梨胭对此不甚在意。
鄢炀盯着她,“你真的中毒了?”
梨胭点头,“对啊。”
鄢炀倏尔飞走。
十日后,昌城、弥城、桂城、江州、阳城、锦城各处官府皆接到报官,各地都出现同一种“妖怪”,似狐似人,容貌绝美,来无影去无踪——所到之处,必杀大奸大恶之人。
然手段残忍,爪痕犀利,不似人为,各地百姓恐慌非常。
这日早朝过后,熹帝召暗部三首领内殿议事。
“说说,最近怎么回事?”
三人跪在殿前。
谢瞳匍首道:“臣已派人去查。”
“光查?”熹帝手里拿着折子,“这么明显的情兽痕迹,你不派人去杀,光查?!”
谢瞳目光冷凝,沉声道:“此事突然爆发,且目标分散,臣怀疑是其故意为之,以分散暗部力量,有围魏救赵之嫌。”
“朕不管他们是为了救谁。”熹帝冷声道,“此事绝不可再闹大,情兽之密,也绝不许泄露。你们立马增派人手,既要把事情解决,也要把风波平息,十日后,若朕再收到一封这样的折子,你们三人提头来见!”
“臣,遵命!”
三人回到暗部。谢瞳面色难看。
宗恣面无表情,道:“情兽之事乃皇家秘辛,若百姓知道沇国开国皇帝一时兴起竟造出此等怪物,皇家颜面威望必荡然无存,恐动其根基。熹帝大怒,情有可原。”
殷三苍眉头一皱,道:“突然间六城皆出现情兽怪物,当众杀人,爪痕明显。此事确有蹊跷。按情兽一族的速度,他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人,且也完全可以借以工具,不必留下爪痕。这是故意挑衅吗?”
他顿了顿,又道:“若真是围魏救赵,楚都全面埋伏,全城戒严,近几日绝没有可疑人士离开京都,她是怎么和六城联系上的?”
谢瞳闭着眼,她当然做不到,晏沉做得到。
宗恣将壹府首领令牌扔给谢瞳,“熹帝只想把事情压下来,真相如何,他不关心。我们听令便是。此事乃你贰府事,我没空插手,给你壹府一半人手,速战速决。”
宗恣走到门口,回过身问:“新药试了吗?”
谢瞳摇头,“暂时没有,被他逃了。”
“此药根据秘主失踪前给的方子而制,只制出两瓶,顶尖高手沾之即死,莫要浪费。有结果了告诉我。”
“好。”
宗恣走后,殷三苍道:“这件事是不是秘主所为?”
谢瞳面色冷然,“我怎么知道?”
“那好,我也借叁府一半人手给你——”
“停住。”谢瞳看着他,“宗恣我不敢惹,他有他要做的事,无暇顾此事我能理解,你别想这样。”
“你欲如何?”
“我三城你三城,七日之内把事情解决。”
殷三苍一顿,“好。”
谢瞳对空中叫道:“贰一。”
“属下在。”一人飘至门外。
“京都的埋伏调回,贰二,贰三,贰四各带一百人去锦城、阳城、桂城,知情者俱诛之,勿留后患。”
“是。”
鄢炀没想到暗部真的解禁了,他更没想到的是一个人类竟然帮着她做这些事。
这十日棠篱对梨胭的态度,鄢炀俱看在眼里。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未有任何隐瞒。
眼中的温柔亦只对梨胭。
感情是装不来的东西。
他看着那二人分喝一碗药汁,明明是很苦的东西,两个人却相视一笑。
“你若再不告诉我们族长在哪儿,梨胭只有半月可活。”鄢月出现在他身旁,亦看着远处二人。
“此毒无解,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找到下毒之人,或可有一线生机。”
鄢炀默了半晌,“我可以告诉你们。”
远处梨胭目光一闪。
棠篱看着她,“他们在说什么?”
“鄢炀答应说了。”
“在哪儿?”
梨胭看过去,“他不要你知道。”
相隔十丈,梨胭和鄢炀四目相对。
棠篱垂下眼,“可以。”
梨胭收回目光,“我们今晚就出发。”
棠篱颔首,“好。”
晚上,二人独处,棠篱拿出一大盒子,打开,对她道:“此乃玄铁冰丝织成的雪蝉衣,轻薄无物,然坚硬无比,可挡大部分刀枪箭矢,你以后和暗部对上,不必忌惮蓝光箭。”
月光下玄铁冰丝散发着淡淡银光,她拿起来,衣袂飘扬间光华阵阵,像抖落银河星光,美极了。
梨胭穿上,正好合身,她非常喜欢,“哪儿来的?还有吗?也给鄢月一套罢?”
棠篱一笑,“世间仅此一件。”这是传说中的东西,棠篱在书上看到,不死心去寻,机缘巧合之下,从一琉尾洲商人处得到,花了悬月门一半的积蓄。
速度是情兽一族的逃生关键,有了这雪蝉衣,他又能安心几分。很值得。
时候不早,到了他们上路时候,棠篱道:“一路小心,快去快回。”
“好。”
“你若四日不回,我便去弥城寻你。”棠篱和鄢炀交涉,最终鄢炀告诉他一个大的城池。鄢炀不信棠篱,棠篱也不完全信他。
“好。”
梨胭抱住他,“等我。”
棠篱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
他教过她。
此诗后一句是——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她还没有走,他就说想她。
梨胭闭上眼,终于有一点懂了。
人为什么要写诗,诗为什么要婉转多意,诗与语的区别。
你走了,镜子都暗下来了。
一句诗,包含的不仅仅是我会想你,是无数想你的情景和殷殷盼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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