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回做数学题感到快乐，在高三这一年，她以做出来一道数学题而感到自豪。

每次把错题誊在错题本上，她看着自己原本不会的知识点一步步清晰，看着一套属于自己的方法总结在错题旁边，她比吃到食堂的糖醋小排还开心。

而这一切，大概是因为她从那个新来的数学老师那里收获了太多的鼓励。

老师在教学楼的顶楼对她说:“向湘，老师一直相信你能给老师在高考中带来惊喜。”

那是她当学生十几年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她开始变为同学口中“认真的学霸”，她变得不仅仅是语文好，所有人都认为上天会给这个勤奋的姑娘一个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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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的倒计时变成两位数的时候，向湘生病了。

一场大病。

每天吃了就吐，要靠输营养液维持身体所需的能量。

医生也说不清她这是什么病，因为检查结果显示向湘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

但向湘自己知道，其实是有征兆的，她已经失眠好久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睡不着。

整夜整夜地翻来覆去，眼睛闭上可是意识还清醒。

几天下来，向湘瘦了一大圈。

原本脸上肉肉的婴儿肥不见了，眼窝深陷，整个人憔悴得像秋天的枯叶。

温霞看到女儿这样难受，眼泪是止不住的，但她为了让女儿乐观一点，都是背着女儿偷偷抹眼泪。

温霞和向清没日没夜的轮流照顾。

老师也过来看她，带来了同学们写给她的祝福，嘱咐她好好养身体。

苏爱周末一有时间就过来看她，笑着对她说会好的，还把自己各科复习的笔记都复印了一份，留给了她。

王志和陈景洪也来看过她，只是放下礼物说几句话就走了，因为他们还要上补习班。

是呀，离高考没有几天了，她的同学们此刻都绷紧了弦，准备向着最后那个目的地冲刺。

而她，却在这满是消毒水味的狭小房间里，被束缚住了。

她的翅膀，断了。

向湘整天躺在病床上，病房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出了问题，被纱布蒙上，一层又一层。

小女孩看不见，耳朵便更加敏锐。

她总能听见隔壁姐姐低低的抽泣声，她问:“妈妈，姐姐为什么老哭呀？”

中年女人连忙捂住小孩的嘴，而后悄悄叹了口气，内心在为这个高考生感到惋惜。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林远推开门就看到了病房最里面的女孩。

她瘦小的身体蜷在一起，背对着他。

他轻轻走过去，把手里的果篮放下，然后拿起一旁的板凳坐下。

板凳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是向湘没有回头。

林远知道，她没有睡着，因为她的肩膀在一抽一抽地动。

林远来的路上想好了劝她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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