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露露说完,阿宁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太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了,好要的钱谁也不会委托别人,更何况许以一半的报酬了。她露露把钱借给别的男人,或被马仔拎走,中间说不上有什么内幕呢!基于这一点,阿宁微微一笑:“行了,我听进去了,过几天有时间我们再研究研究。如果可行的话,我就跑一趟。”说完和露露摆了一下手,向赌台走去。
可能是今晚的时运不济,阿宁一直溜达了三个多小时也没碰上一笔生意,沮丧一层一层地爬上心头。蓦地,他忽然想到自己是个有处地方可以“回去”的人,温度立马就有所回升,那个可以“回去”的地方是身心疲惫的尽头亮着的一盏柔柔的暖灯,光线似春日暖阳,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冰凉的沮丧一层一层地融化掉。那盏灯光由朦胧渐渐变得具体有形,慢慢化作施慧静美的容颜……
归心似箭的感觉让他没有再耽搁,截了辆出租车回到濠景酒店。他轻轻打开房门,脱完衣服,悄悄在熟睡的施慧身边躺下。
中午了,阿宁才懒懒地睁开眼睛,适应光线之后,他看见施慧身着白裙恬静地坐在床头看书。她是那样的静美,那样的雅致,好似某个男人的尊重让她感到了无边的慰籍和欣喜……
这是他们素睡的第五夜。这几天只要阿宁醒来,出现在眼前的施慧总是那样的清新高雅,包括她的举手投足,都是阿宁从未接触过的雅致与娴淑。有些人的心灵是需要清洗才能干净的,当然,清洗的过程肯定会很残酷、很惨烈,血与火、生与死,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清洗心灵的洗涤剂必要的成份。但是,这还不一定能把心灵荡涤干净。而施慧给阿宁的感觉不是被洗礼过,而是她的心灵根本没有脏过。真不知这肮脏的世界哪里有这样的保温箱,可以隔绝人心的险恶和名利的污染,让一个活了三十七年的美丽女人仍然拥有婴儿般清净明亮的心灵!
今天是阿宁通关的日子,他把施慧送到万利厅赌钱,一个人出了关闸。吃牛肉粉时,对面的韩小姐眼神很热切,秋波荡漾地托着腮看他……
阿宁虽然外表粗犷豪放,但他的内心却细如发丝,岂能不懂韩小姐即将泛滥的女儿心?不过,往往某位异性的出现,可以瞬间改变一个人的状态和立场,包括阿宁这种自命不凡、桀骜不驯的家伙。他一向自由自在的心在这几天里好像被一根无形的丝勒绊了,总有些撒不开缰绳。即使这根无形的丝现在还看不到,也摸不着,更无法抓在手里,但心是容不得异物的,有东西就是有东西,就像珠胎暗结,孕育的产生再细微,那感觉仍是有的。心有时也像个旋转的舞台,一但被灯光照亮,背景中的景像就是心定格的地方。
怎么办呢?面对韩小姐有些发烫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像是临阵脱逃的士兵一样心虚,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为什么会这样呢?阿宁硬着头皮低头吃面,还不时地看表……
韩小姐真的不知道这个爱死人的家伙到底怎么了?他今天怎么如此反常?难道?难道……她眼中的火焰一直没有续接到来自阿宁眼中的薪柴,由旺到弱、由明到暗,最后“噗”的一声熄灭了。此时,她什么都明白了,天下的女人都一样,怎么坑她害她都没有拒绝她的主动让她愤恨。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她心里却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韩小姐努力调节了一会儿情绪,很适宜很适宜地谈了谈小童治疗的情况,言语能少就少。
阿宁心虚地躲闪着韩小姐的目光,低着头说:“我有点急事得马上走。”
韩小姐若无其事地说:“别忘了两天后飞第三国,就不送你了。我得等一个客人来签证。”
直到阿宁出了面馆要拐弯时,他回头一看,韩小姐的背影仍是呆呆地坐着。
阿宁并没有马上通关,因为大平回来了,他俩约定在拱北汇合,一起过关。为了避免再遇到韩小姐,阿宁是在关闸排队的地方等大平的,他知道韩小姐不会进到过境大厅里面来。
接到大平之后,他俩去了大平的出租房。刚进房间,云娜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说今天晚上到澳门,有个档口答应抵押她的房产和车辆,可以给她出一千万的筹码。她是请假来的,只能逗留两天。阿宁心里没有犹豫,坑害云娜的事自己是不会干的,倒是可以和她一起弄钱。于是,他向大平细说了云娜上次的经过……
听阿宁说完,大平也认为不能坑害云娜,如果有可能的话,这倒是一个弄钱的好机会!云娜现在这么惨,如果与她合作,干一票大的应该没问题。
傍晚接到云娜,三人一同去了她在威尼斯人大酒店的房间。看着高傲华贵的云娜,阿宁觉得她的虚荣已经深植到骨髓里了,是抹不去的,这种讨厌的优越感很容易成为高不成低不就的诱因,所以暂时不能盲目地把自己的想法向她和盘托出,非常有必要先探一探她的口风。于是他斟酌着说:“云总,您输了那么多的钱,想没想过不赌,专门从澳门把钱往回弄?”表情很诚恳。
云娜专注地看着阿宁,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看了一会儿,她明白了,这个诚恳的男人是想带自己捞偏门儿!虽然自己现在很惨,但怎么能走到那一步呢!这个弯拐得太猛了吧!她实在没有这种心理准备,满面愁容地苦笑着摇了摇头,平静地说:“张总,我很看好你,你绝对是个干大事的人!你的意思虽然我不全懂,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我还没到那个地步。再者,偏门儿能弄多少钱?我的输赢你也看到了,那些对我来说都是杯水车薪。现在我是紧了点,但到十月份,我们放到贵州农村的小额贷款就回笼了!”说完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名贵的套裙,公主的神态又回到了脸上。
阿宁也跟着她苦笑了一下,人有的时候是靠自己的假象支撑的,云娜至今也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否认自己那货真价实的尊贵。此时,阿宁的脑子里浮现出许多影视中落迫的贵族形象,全一个德行,倒驴不倒架!看来自己的热脸还是贴到了冷*股。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她无意合作,那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阿宁和大平对望一眼,起身告辞。送他俩出门时,云娜还自信地说:“一会儿档口老板就将登门洽谈出码事宜,不远送了二位!”
阿宁想了想,既然是这样,就没必要瞒大林姐了。于是,他很婉转地给大林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云娜来了,有档口给她出码。
大林姐在电话里哈哈大笑,笑罢鄙夷地说:“她要是能借到钱,我都死去!”
果不其然,阿宁和大平正在喝酒,云娜的电话来了,阿宁以为云娜是让自己去助阵,没成想真的不幸被大林姐言中,云娜在电话里说,答应给她出码的档口因为查出她的大部分财产早已抵押过好几家贷款公司了,所以,抵押借款之事告吹了!
阿宁和大平对望了一眼,即使现在云娜同意和他们合作都没用了,钱借不出来,一切都白搭!
云娜无钱可赌,说话的语气都蔫了,听说阿宁正跟大平喝酒,应邀而来。
现实就是这样有意思,云娜的公主贵气随着借钱的失败而消散,立马还原到输得连喘气都苦的赌徒面貌。兴许她把对生活的整个激情都浓缩到赌桌上了,赌不上,一切都那么无聊。
三人的酒量属云娜最好,东北餐馆的白酒大都是高度的,她的蒙古族血统在烈酒面前凸显出了其彪悍的特性,两瓶白酒大平喝了三两左右,剩下的云娜全包干了,阿宁一瓶冰啤酒就完事儿。酒有时真是好东西,它能使一个在真实与谎言里活了快四十年的女人回归本真。平时不知要怎样去压抑和掩盖的痛苦,在酒精的怂恿下都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奔流而出。她输得苦,输得众叛亲离;她输得苦,输得夫离子散。她和所有赌徒一样,输掉的不光是金钱,还有整个的人生!她现在孤立无援,她现在孤家寡人。她曾经是那么的有钱,一个人有了很多钱以后对人就变了,或者别人对她就变了,钱成为人们靠近她的唯一理由,她本身的价值就是钱,人们与之相处、与之亲近的都是她的钱。所以,她没有可信的人。她怎么能够信任她的钱和人们相处出来的关系呢?她把钱给他们,他们却不忠实于她,只忠于她的钱。现在她必须千方百计地堵住她所输出来的大窟窿,否则,每个在她有钱时对她摇尾献忠的人,都会变成踏在她背上的那一万只脚。
听完云娜的倾吐,阿宁心里翻江倒海,她的痛苦何尝不是自己和大平的痛苦呢?尤其是自己,与云娜相比,无非就是云娜起点高,凿出的窟窿大些,自己起点低,凿出的窟窿小些。可是,无论大小,自己和云娜凿窟窿的姿势和步骤都是一样的。云娜所面对的人情冷暖,自己的体会可能更深更直接一些。因此,自己宁可面对天才的敌手,也不想结交如墙头草一样平庸的朋友,因为这些墙头草首先不能成为自己真正的朋友,倒是可以在关键时刻变成自己平庸的敌人。
酒喝到最后,三个人互相规劝,互相检讨自己的过失。阿宁明白大部分人都一样,总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尽托辞,用几个“假如”、“要是”、“悔不该”来安抚自己的内心,同时也想证明自己不是蠢材,想找回几分颜面。
阿宁正想着,云娜脸一沉,突然趴桌子上无声地哭了。
哭了一会儿,她抽噎着说:“我只有两天假期,早知道档口不能出码就不来了。我如果真想来的话,弄几百万还是有办法可想的。呜……”
时至此刻,阿宁心里特别难受,他觉得犯过共同错误的人是非常容易同病相怜的,因为用责怪别人的心来责怪自己,错误就会少点儿;用原谅自己的心去原谅别人,人情也会长久些。许多东西都有其两面性,都有正直和不正直之分,包括怜悯;许多东西也分主次,包括善良。现在自己不能泯灭天性中的怜悯和次要的善良,自己应该帮云娜去博一次,博的不单单是钱,而是要帮她博一次翻身的机会。
可是转念一想,想帮云娜钱从哪里来啊?云娜赌钱自己是见过的,少来少去的她也不解渴啊!怎么办呢?
大平见阿宁眉头紧索,知道他在想事儿,就问:“合计啥呢?张书记。”
阿宁努了一下嘴,意思是怕趴在桌子上哭的云娜听见。大平会意,两人起身连哄带骗地把满嘴醉话的云娜送回了房间。
安顿好云娜一出门,走在前面的阿宁回身坚定地对大平说:“哥们儿,我想帮云娜一把,凑点儿钱给她赌,咋样?”
大平闻听,停下了脚步:“啥意思?抽*水还是吃她?”
“她都这样了,怪可怜的,我就想纯纯的帮她一把,不抽*水儿也不吃她台底,纯凭心情!”阿宁说完看着大平的眼睛,等他的反应。
大平定定地看了阿宁几秒钟,眼里的贪婪逐渐消退:“呵呵,也行!这娘们儿人不错,当交个朋友了。估计也差不了咱俩的事儿!得给她拿多少?”
“少来少去的她也不能解渴啊!至少得凑五百万啊。”阿宁皱着眉头说。
大平为难了,低着头往烟嘴里插了支烟,来回转着过滤嘴儿……
阿宁心里知道大平多少有些不太情愿,谁放着挣钱的机会能往外推啊!尤其现在大家都缺钱,这不是没事儿闲的吗?想到这儿,阿宁豪气地说:“哥们儿,咱俩这么的,动用所有的力量凑五百万给她赌,咱俩在旁边盯着,赢一些就劝她收手,估计没啥问题!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把钱都输了,我觉得她还是还得起咱们这三瓜俩枣的!退一万零一步来说,如果她真不还了,这钱我还你!”
“靠!兄弟,你说啥呢?我就是担心这娘们儿赌疯眼了不听劝啊!钱她肯定差不了,如果真不还了,还是当咱哥俩输了。走!”大平说完快步走在了前面。
阿宁心里挺高兴,好哥们儿就是好哥们儿,真理解自己。这样既没啥风险又图个心里痛快,更重要的是自己自不量力地帮了云娜一次,心里舒坦!到最后是否救得了她,只能凭天由命了!
说干就干,大平连当手表、当烟嘴儿,再加上明天家里能转过来的,总计可以凑一百三十万。阿宁当表、当手机、腰带,再加上银行卡里这几天攒的钱,凑了一百七十万。算上大平的一百三十万,有三百万了,还差两百万。现在是午夜了,滨城的家里人都在睡梦中,只能明天再想办法了。阿宁给云娜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明天别着急回去,自己给她凑了点钱,赌一把再走。然后和大平各回住的地方休息。
回到房间,施慧从电脑前站起来,如白衣仙子般飘到阿宁身边,笑吟吟地说:“我就猜到你今晚回来得早,你讲的故事我快整理完了,今晚儿再给我讲一段呗?”身上的香味扑了阿宁一脸。
阿宁深嗅了一下她的芬芳,惬意地噤了噤鼻子,带着满足的微笑说:“等我洗完澡的。”
等阿宁从洗手间出来,施慧早泡好茶,也铺好了被子,坐在床边等他了。她喜欢阿宁所带来的一切新奇感,内心迫不及待的想要倾听。
阿宁心里有事儿,钱的问题还没落实,哪有心思讲故事啊!他钻进被窝敷衍着说:“我第一次从看守所出来,过了三年的安稳日子。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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