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过‘夜’,你不用任何讲解就能听得懂。”
颜婼现在只有一种听到了别人的秘密,听到之后马上就要被灭口的感觉,紧接着,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所以……是什么?”
苏铭弋面目温和,笑吟吟地说道:“宋家村的黑枪都是来自于‘夜’,但是‘夜’制的枪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准星不稳,这是一种防范措施,这个条件就限制了用这些枪的成员必须自身枪法极强的条件,你换位想想,这种枪怎么可能往出卖,还一卖卖十几二十把?”
颜婼点了点头,“所以那批黑枪不是出自于真正的‘夜’,而是有人暗度陈仓,盗取了组织的枪拿出来卖?而这个人最有可能是……”
“叛徒,”苏铭弋冷静地接过她的话,又说道,“但是这里就又存在了一个逻辑悖论,‘夜’不是一般的组织,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背叛了‘夜’,不管他逃到哪里,在三天内一定会被灭口,这也是‘夜’保密性好的一个重要原因,它就好像一个从密室里面锁上的锁一样,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在这样的条件下,如果真的背叛,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机会大张旗鼓地卖顺出来的枪?”
“这……”颜婼抓了抓脑袋,满脸写着烧脑的痛苦,“这……那这是怎么回事?”
苏铭弋不管颜婼头上的一堆问号,直截了当地继续分析:“从行为上来看,这个脱离‘夜’的人做了这许多事,只能说是任性,而一旦这种行为产生,动机也就很明显了——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颜婼好像被定海神针当头砸了下来,并且成功地砸懵了她,下一秒,她诧异地怒吼道,“你说是顾铭宇?”
对于一个多次曾经想进入“夜”进行渗透工作的卧底来说,“顾铭宇”这个名字绝对不陌生。
苏铭弋问道:“你知道他?你知道多少?”
颜婼脱口而出:“我曾经了解过,‘夜’的内部几乎是封建式管理,阶级意识特别强,据分析,顾铭宇是‘夜’的一个高层领导,而因为‘夜’的保密性极好,再加上顾铭宇本身特别……张扬,所以这么多年在警方视线里出现的一直都只有顾铭宇,你这么一说,我只能想到这个人。”
任性,张扬。
这倒确实是顾铭宇的性格。
苏铭弋含笑看着她,竟然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凭我对‘夜’的了解,我确定对方就是顾铭宇。”
颜婼咬了咬牙,抬眼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才问道:“前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拦我进入‘夜’?你又为什么会是‘夜’的摆渡人?”
“问这个有意义吗?”苏铭弋反问道,“你连我这关都过不了,又怎么可能过得了顾铭宇那关?”
“你什么意思?”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警察,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你怎么看出来的?”
颜婼觉得这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但仔细一想,确实,如果真的有警方的化妆侦察员曾经进入过“夜”,那这个组织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神秘,除了“夜”内部放出来的消息之外,再无其他。
可是……
她好歹也做了六七年的化妆侦察员,大大小小侦查摧毁过好几个贩毒集团和杀手组织,为什么苏铭弋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身份?
苏铭弋一双眉眼长得很秀气,眉宇凌冽如利剑,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如风光霁月的一股浩然之气,看到她的疑问,他毫无芥蒂地说了出来。
“你的手上有枪茧,不是一般混社会的打手能有的,而且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当时我故意先说了s市的恶性杀人案件,当时你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悲伤,而非嗜血。”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会用枪,一种是我们执行正义的一方,而另一种则是那些只能躲在黑暗里的宵小之徒,但是能对生命产生悲悯的只有我们,我见过太多嗜血成性的亡命徒,他们在听说这种事情之后,眼神里流露的凶狠是无法想象的,这一点你真的做不到,也幸亏你还做不到。”
颜婼面无表情地听完,只觉胸室一片开明,就好像是一个森寒冷冽的嶙峋石滩在某一个刹那忽然云淡风轻,怒潮退去,柳暗花明。
还好,她不是那样嗜血成性的亡命徒。
还好,她还能回到这个静好安乐的光明人间。
哪怕黑暗的罪恶就像是一个黑洞,无时无刻不在拼命地想要把她拉回那个深渊;哪怕自己的心里始终与这光明的世界有一段芥蒂……
唯有这一个人,他理解她,他把她拉了出来。
下午阳光微熙,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铅灰色的天穹苍茫一片,像羽毛一般轻柔洁白的日光挥洒下来,轻柔无比地落到了苏铭弋挺拔的侧颊上,而这曼妙的场面宛如一幅画工精致的漫画,惹的人心神迷乱。
“如今雨水已断,翁中未满,千秋,我怎么记得住,那过去的一千个秋天?”
……
然而,随着苏铭弋目光的变化,画风一转,温柔日光瞬间变成了森寒凉意。
“回市局,我忽然觉得我可以推算出宋信晖逃向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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