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一嗓子没喊醒江子焕,倒是吓得后座上的苏铭弋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他眼神空洞,眼前未能聚焦,乌黑的鬓角混着清冷的汗珠,活脱脱是刚从噩梦中猛醒过来的状态,好在他习惯了做噩梦,也没影响到他的情绪。
他直接穿衣服下车,“咣”的一声关上车门,又大力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把扯下江子焕身上盖着的衣服,又一把把对方整个人扯了出来,
吃了冷风的江子焕一下子清醒了,也还好他是在摔倒之前清醒过来的,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只是小小的踉跄了几步,他堂堂一个刑侦大队长被人像提小鸡一样提了出来,心里老大的不愉快,“放开放开!别动手动脚的,我……靠!今天早上祁晗给我的尸检报告呢?!”
唐安陌无奈地从车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档案,在惊呆了的江大队长面前晃了晃,“老大你真可以,早上祁主任刚给你的时候你自己扔车上的!”
江子焕无奈笑了笑,转身走入院子中,试图缓解一下尴尬。
农村的瓦房家家都是这样,每家有一个小瓦房,房子前面包裹着一个大院子,里面几乎都是农民自己种的菜,一般情况下可以自给自足。
江子焕带着两个人穿过院子,走到了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家吗?”
“来啦来啦!谁呀!”几乎同时,屋子里响起了一道苍老的男声,只听拖鞋在地上滑动的沉重声音响起,一步一步接近门口,最后,随着大门转轴摩擦的“嗞啦”一声杂音奏响,里面的老人开了门。
三人都看着门里,那是一个满脸尽是皱纹的老人,约莫六七十岁的样子,“有事吗?”
江子焕嘴角一抽,沈沁才十九岁,按理说不应该有年纪这么大的父母才对,但来都来了,就只能问道:“老伯,请问沈沁是你什么人?”
老人眉头紧锁,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打听她干什么?”
江子焕其实刚才就是没在往常的位置上摸到证件,这才直接发问,没想到对方这么警惕,当下就在身上翻找起来,没等他找到,唐安陌终于在翻到后脑勺的白眼中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把江大队长拉到自己身后,上前说道:“警察,方便我们进去看看吗?”
“等一下,”老人疑惑地问道,“警察就可以私闯民宅了吗?”
唐安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只是想进去看看……”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铭弋打断了,苏铭弋猝然上前一步,言简意赅地说道:“沈沁是你女儿?”
对方一愣,脱口而出:“是。”
“她死了,”苏铭弋直截了当地继续说道,“作为警察,我们必须要调查她意外死亡的原因,她生前的居所是重点调查的对象,如果您妨碍司法,我们将不会向上级申请搜查令,而是直接搜查整个村子。”
“你……你敢威胁我?还有没有王法了?!”老人忽然暴怒。
苏铭弋平静地说道:“王法?我们费尽心思,夜以继日地调查你女儿的死因,追查杀害你女儿的凶手,而你这位父亲却挡在门口用王法威胁我们,我倒想知道一下,这叫什么王法?”
老人哑口无言,只听苏铭弋继续说道:“要么让我们进去,要么搜村,你选一个。”
“进来吧。”老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然后让出了位置,放他们进去。
苏铭弋拉住江子焕,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这个村子肯定有问题,一切小心。”
饶是江子焕不懂心理学,也能从刚才苏铭弋的套话里听出来这一层意思,其实他忽然有些认可了苏铭弋的智商了,在这么短的几句话时间里,这人居然既能让对方放他们进去,又能从对方口中套出自己想听的话,这已经算是天才了,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江子焕也就犹豫了半秒就继续前进,整个屋子就是简单的三间小屋,两个卧室,厨房和客厅是一个地方,他们出外勤没带取证工具,这也不是搜查令允许的,所以三个人就简单地晃了几圈。
木制的房梁横在房顶上,四面的墙壁被烟和油熏得暗黄一片,陈设简单,布置单一,看两眼就能看全的房子,几乎是一览无余。
苏铭弋忽然开口:“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它们都出门了。”
“下地干活?”
“是。”
撒谎。
苏铭弋看着老人说话时的神情,在心里快速浏览了一遍微表情心理学的知识:语气生硬,回答迅速,没有尾音,声音较大;单肩轻轻上下耸动不到一毫米;眼球微微移动,没有具体移动方向,说明大脑没有经过回忆这个阶段……
他说慌了!
也就是说,他的家里人现在去了一个不能让警察知道的地方,做着不能让警察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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