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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又在做梦了,梦里还是那片北海,还是那个披着墨衣的孩子。
他站在她面前,也站在那片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浪花打在他瘦弱的肩上,没有人替他挡,也没有人愿意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她望着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终于想起为何会觉得眼熟了。
这一次,他终于停下了哭声,面色苍白地望着她。
他说——
你看看我吧。
……
她着实是被疼醒的,脑子昏昏沉沉,动一下便跟要裂开了似的,头一个瞧见的,便是一双绿豆大的碧眼,漆黑的羽翼按在她肩上,透着丝丝暖意。
“主上……!”它瞪圆了眼,这么一喊,那头坐着的霓旌也走了过来。
“哟,醒啦。”她笑吟吟地望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嗯,烧退了,看来余毒也清了。你这黑乌鸦拿出来的药还挺有用嘛。”
桑桑这会儿才懒得搭理旁人,趴在云渺渺枕头边,片刻都不敢松懈。
“主上可感觉好些?”
云渺渺点点头,面露狐疑:“……我中毒了?”
“可不是嘛,险些你就该去见阎王了。”霓旌调笑道。
云渺渺看了她一眼。
这倒是不可怕,酆都地府,她都是常客了。
不过她依稀记得自己与那雾中妖物交了手,霄明和寸情都在手边,那么她的伤……
她下意识地往脖子上一摸。
“嘶……”
针扎似的疼。
“哎哎哎,别碰别碰!”霓旌赶忙按住她,“血是止住了,但那妖物爪子利得很,你这脖子上好些个窟窿眼儿呢,这几日先这么包着吧。”
云渺渺偏头看了眼镜子,许是解了毒,这脸色已经好转不少,只是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纱布,瞧着……像是要把她勒死。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霓旌一眼。
既然是她守在这,那么这伤口多半也是她帮着包上的,诚然这的确该谢一声,不过……这包扎得是不是太夸张了?
她咳了一声,只是嗓子哑了些,倒是并不影响说话。
“我睡多久了?”看外头天色,已经亮起来了。
“也不久,这才刚入辰时,尊……你这伤解了毒就是皮肉伤了,好得快。”霓旌道,“我方才瞧见你那师兄正与几个弟子在后厨忙活,你眼下洗漱洗漱,下去刚巧能赶上早饭。我瞧着他熟练得很,掌门弟子都这般全才的么?”
云渺渺尴尬地笑了笑:“倒也不是,清风师兄尤为厉害罢了。我师父平日里不太会照顾自己,总是忘东忘西的,师兄百年来便一直负责伺候他起居,咳咳……”
才说了几句,喉咙便疼了起来。
霓旌忽然呵了一声:“什么臭毛病,还有人惯着……”
云渺渺晓得她身为魔族,必定是与她主子一个鼻孔出气的,厌恶她师父这个仙门柱石也非一两日了,此时反驳,多半又得起争执。
就凭她这嗓子,三两句就得冒烟。
她暗暗在心中替自家师父鄙薄了魔族一番,而后心平气和地问:“魔尊……你主子出去了?”
自打这活祖宗打着“病重”的旗号混入,她脑子里这根弦就没松开过。
“尊上啊……”霓旌唔了一唔,“大概下去吃早饭了,如今都是凡人之身,折腾一夜饿得慌。”
她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云渺渺抖一激灵,挣扎着要起来。
“你这么急做甚?”
她咬咬牙,下地穿鞋:“我怕他们打起来……”
所幸弟子服里襟的领口高,好歹能遮住一半的纱布,她拿起剑,招来桑桑便出了门。
霓旌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忍住了险些溢出来的笑,回想起早些时候,天还蒙蒙亮,她提着鸟,站在屋外候了半宿,那扇门终于打开,重黎从屋里走了出来,就差没在脸上写着“别给本尊多话”,指了指里屋便出去了。
她进去一瞧,就见云渺渺面色苍白地躺在那,身上的毒都解了,脖子上稀里糊涂地缠着几圈纱布,那结系得,活像是要勒死她!
她属实没憋住,抱着鸟笑出了声。
其后果,是英招锤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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