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她也不知云渺渺在不在听,便就这么缓缓地说了出来,“这些年,她记挂你,担忧你被人害了,却只能远远地看你几眼……阿九啊,她到死都没等到你那声‘娘亲’啊!”
云渺渺僵了僵,似是回过了神,没有动那只锦盒,倒是先打开了那只包袱。
揭开的那一瞬,她便怔住了。
包袱中是一摞衣裳,从孩提的小袄,到少女的薄衫,一针一线,细密如丝。
她几乎能想象出,这个女子是如何含着最温柔的笑意,坐在灯下缝出这些衣衫,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平安,期盼她能唤她一声“娘”。
她捧着这些衣裳,不过一晃神,眼泪便簌簌地滚了下来。
来不及。
无论是她还是晴茹,什么都来不及了……
不夜天的龟奴冲进来,要将病死的晴茹丢出去掩埋的时候,莲娘奋力阻拦,耳边的嘈杂在云渺渺听来着实刺耳。
她默默地收好了晴茹藏了十四年的锦盒,忽然冲到了榻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了两个壮实的龟奴!
“小杂种!你做什么!”打了个踉跄的龟奴怒不可遏地瞪着她,似是不敢相信这个从来都畏畏缩缩的小子竟敢同他们动手。
云渺渺紧紧攥着袖子,看了眼晴茹的尸体,默了默,道:“……我来埋吧。”
……
有人帮忙埋尸,龟奴们自然是乐意的,便由着这个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小子和莲娘一起,将晴茹的尸体搬上板车,从后巷拉走。
穿过半座北若城,她们在城郊湖边,葬下了晴茹。
出来时不夜天的人只让她们把尸体丢到乱葬岗去,并未给铲子。
坟,是云渺渺一抔土一抔土挖出来的,半日功夫,她的手都是石子磕出的血。
莲娘心疼她,想上前帮忙,却被她拦住了。
“这是我娘。”她定定地望着晴茹的尸身,虽未落泪,那眼神却叫人心头一揪一揪地疼。
莲娘看着她终于挖出了一人深的坟,将晴茹轻轻放了进去,而后,再将土一点一点浇在那一裹草席上。
她没有办法给晴茹立碑,只能捡几块石头,堆在了坟上,而后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莲娘站在她身后,望着这座坟,不由得想起十四年前,那个娇艳明媚的姑娘,在精疲力竭地生下自己的女儿后,紧紧地将孩子抱在怀里,眉梢眼角都是骄傲的笑意。
“莲娘,你说我何时才能听她唤我‘娘亲’啊?”
而她亦回以由衷的笑容。
“快了,快了……”
……
回到城中时,云渺渺望见城门下有一群修士。
银冠白衣,风骨自成。
十年前,她也曾在白辛城见过这等情景。
似是转眼间,天虞山又开始招新徒了。
她随莲娘回到不夜天,楼中依旧醉饮欢歌,仿佛这世间,从没有出现过一个唤作晴茹的女子。
莲娘心中难受,却被她牵住了手,走了进去。
云渺渺回到不夜天的头一件事,便是去见掌柜,赎回她和莲娘的卖身契。
她拿出的银两,比掌柜的预想的还要多些,奴才哪都好找,何必同银子过不去?
拿着两张卖身契走出不夜天的刹那,云渺渺不由得舒了口气。
“阿九,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莲娘问。
她想了想,将剩下的银两分了三分,将其二给了莲娘。
“这……”看着手中的银子,莲娘吃了一惊。
只听她道:“多谢您这么多年的照拂,这些钱财您拿去做些小买卖应当绰绰有余,要留在北若城还是去别处谋生,看您自己心意。”
这番话,像是在诀别。
莲娘担忧地望着她:“阿九,那你呢?”
“我还有些事没办完。”她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旋即又归于平静,望着莲娘微微一笑,“莲姨,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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