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气腾腾地喷在献容脖颈处,手指却不甚安分地落在献容光洁的面颊上。
粗粝手指下的那张面十分柔嫩,像是天边最绵软的云,轻飘飘地,让驭夫有了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如此美貌的妇人,纵然怀着身孕,于他而言,也是十分有吸引力的。
他痴迷地将献容望着,脑子却兜兜转转地回到了三日之前。
出城时与那将士说的,并未全是假话。
樵夫的身份是真,进城送柴更是真。
事情便发生在送完柴火的第二日。
他常供应的那家富户办完了喜事,下头的人却忘了与他说,叫他挑着这两捆柴白白地行了数十里路,缺扑了个空。
山里的人,都不过是最贫穷的农户,衣食住行都十分俭朴,纵然是一文钱一个的芝麻烧饼,也是舍不得吃的。
精光晌午的,他挑着两捆柴在各个大街小巷上叫卖着,硌脚的草鞋让他脚底已起了数个血泡,但城里的人素有相熟之人,又怎肯轻易买他的账,这样一日下来,累的半死不说,一文钱也没赚到。
他好容易才寻了一个阴凉处的地儿坐下,等他扯下头上的帽子扇着风时,便闻到小巷口传来的芝麻烧饼才特有的香味。
有些酥香,带着微微的麻,还有烧饼表皮芝麻被烘焙到了最巧妙的时候才能散发出来的油脂香气,叫他只是一闻,顿觉饥肠辘辘。
但……
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眼巴巴地将烧饼铺子望了又望,再掂量了一下怀里的铜板。
连柴火都没有卖出去,又哪里有资格吃东西?
他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嗓子都要冒烟一般,但因节俭已成为习惯,只好又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假寐起来。
但纵是强迫自己睡觉,那芝麻烧饼的味道却始终都在,热气腾腾的酥香味漂浮在空气中,颇有些无孔不入的架势——
驭夫更觉烦躁。
尤其,是不知什么人买了烧饼,提溜着一路朝他行来,又像是看出了他肚子正在闹着饥荒一般,便停在他身边,那股酥香的味道便更加浓郁了。
什么人竟如此恶毒?
他恶狠狠地,将一双铜铃大眼睁开,映入眼前的,却是一个包了油纸的小包裹,上面用麻绳拴着,就这样在他眼前晃悠悠地。
许是城里人嘴要刁一些,就连这烧饼也是放足了油,被薄薄的油纸裹着,油脂却浸出来,伴着酥香,油滋滋的,半透的,颤巍巍地晃荡着。
驭夫的目光不由也跟着这个纸包一同转着,直勾勾地盯着,嘴角处,不知何时已悄然流出一长串口水来。
肚子,似乎更饿了。
几乎是发自本能地,驭夫便要去拿那纸包,可手才不过将将伸出去,那纸包却像是长了腿一般,怎么也不肯顺他的意,眼再一晃,东西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女郎,虽容色平淡,但看在驭夫的眼中,却似凌波仙子一般踏水而来。
不怪他。
他久居深山中,附近的邻居都不过是面朝黄土的农人,加之距离南皮城甚远,便人人都过得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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