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了。
这处不过是两道宫墙的夹巷,声音略大便有回音,当她这话一说出后,整条小巷似乎都为之震撼了,不住地发着回声:“您敢坐吗?”
“您敢坐吗?”
“您敢坐吗?!”
声音震震,几乎要将人的耳膜都洞穿了。
不知何时,步辇,已悄悄地停了。
所有宫人都目露崇拜地望着步辇旁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官,心中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绝。
她不过是皇后身边一个小小的女官,但这一刻,却似忽地有了士族才所有特有的铮铮傲骨——这般直言不讳,分明是当世大家才有的风范。
有人已悄悄地湿了眼眶。
弘训宫的这些人,多是羊氏旧仆。自景献皇后去世后,她们便数十年如一日地隐匿在弘训宫中,好不容易才等来一个新主,却见她不过如一个小孩子一样争强斗狠,不是与陛下置气,便是为一个小小的奴婢纠缠不休——
用她们的话来说,皇后委实有些不务正业。谁家的皇后做成她这样,陛下来了,只受着,陛下不来,也不过问。
未免太冷清了些。
对于献容,她们心中甚是不屑的。
这些旧仆,是景献皇后入宫时所带的仆人,她们伺候过两任皇后,自会在心中悄悄地对比。景献皇后母族是蔡东汉名士之后,大家出身,自有一派风华气度。倒是现在这位……
一直以来,在献容屡次陷入困境后她们都没有出手相助,便是因为都在偷偷地观望。
她们也在看,这位既景献皇后之后入主弘训宫的羊氏后人,是否值得她们追随。但目前看来,却不过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小姑子罢了,原本,她们是十分失望的。
既失望于献容的不争,也失望她的似将一切都埋在心上,什么都不肯说的清冷——但这一刻,却不一样了。
皇后或是年纪小,尚且不懂事,但她身边这位女官却似非同凡响。单看她今日敢对着表小姐直言不讳,便已足够让人生起敬佩之心了。
据说,这位女官,是羊氏族长亲自挑选出来,专程送给皇后做近身侍婢的。既有这位女官在皇后身边耳提面命,想来,日后,皇后也不会叫她们失望才是。
罢了,来日方长,且行且看吧。
红玉与孙窈娘仍在步辇前对峙着。
一个,负着手,满身俱是士族才所特有的风华气度,而另一个,却在她这样逼人的目光中节节败退,几乎要跌坐在地。
日头已悄悄地升起了。不知不觉中,他们已在这处站了小半个时辰。
因二人的互不相让,众宫人竟连大气也不敢出似的,只静静地立着,不多时,额头上已被春日的阳光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来。
孙窈娘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僵局,但她扯了扯干涸的几乎要裂出口子的嘴角,才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竟如此匮乏。
“这是怎么了?”
一个冷清的,带了几分沙哑的声音突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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