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正挂着一枚羊脂玉所制的印章,上面系着五彩丝绦,正在她的裙上晃荡着。
那枚印章圆润可爱,在阳光下几无瑕疵。
分明是有人极用心打造而成的。
左太妃轻轻地笑起来:“不过几句诗赋,你便放在心里过度揣摩,可有些人的心思你怎么却不懂呢?”
于献容不解的目光中,她的声音如一道清泉缓缓地流动,发出淙淙的响声:“阿容,你可知你这惠姬二字是从何而来?”
献容不知。
她在心中想了想,不确定的试探道:“不是陛下随意想的两个字吗?”
“天子秉性单纯,但并不代表他痴傻。阿容,”左太妃轻声唤她,“便是他曾经当真不懂事,可他已失去一个妻子,一个爱姬,甚至,连自己的大子也没有了。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若仍是懵懂无知的,想来他这一生也没什么指望了。”
献容沉默起来。
这事,她早与阿兄商量过。可她们关起门来商量了半晌也没有得出一个答案,所以,才有了献容入宫试探。
虽然,如今事态的发展早已超出了她与阿兄的控制。
左太妃看出献容的挣扎,竟也觉得有些惆怅:“阿衷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这一生,实是过的不好……不过是几句孩童的顽劣之言,却被他身边别有用心的人故意传扬出去,叫天下人都来笑话他。”
那些传言,献容是知道的。
传言中最着名的那两句,当属“何不食肉糜?”和“官、私蛤蟆”。
献容曾就此事与阿兄展开讨论,她和阿兄一致认为,此话,定是因为司马衷御下不严,才会导致如此后果。
莫非,如今竟是另有隐情?
左太妃还在说着话。
“我之不幸,是因少年时声名所累。而阿衷的不幸,却是因为他实在不够聪慧。所以,才会被人肆意的蒙蔽欺辱。越是自己亲近的信任的人,越是容易上他们的当。自贾氏死后……”左太妃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
她望了望羡容的面色,见献容似乎并不在意,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又问她:“你知道贾氏吗?”
那个因丑陋、善妒而扬名于天下的司马衷元配嫡妻,若不是因为她,献容也不会有机会入宫,又怎会不知道她呢?
甚至,如今在大晋后宫中唯一未嫁的公主司马宣华,也正是贾氏与司马衷所生的女儿。
她便朝着左太妃点了点头。
“你既知道,我便不多说了。我要与你说的,是另一件事。”她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前些日子,阿衷来找我,他兴冲冲同我说他想好了自己的谥号……你知道他想到的是什么吗?”
献容不知道。
可她却是知道一个人会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想着要研究自己身后的谥号。
他是对自己,或者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才会想要死去?
就如她自己一样……
表面上,司马衷那么活泼,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着热情和活力,但事实上他竟如此悲观吗?
不知怎的,献容忽然觉得心中一痛。
她目光复杂的望着左太妃,声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抖。
“他的谥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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