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实打实的大金镯,三姨太每天都要细细摩.挲一遍,现在没了,晚上都睡不着觉。
天色渐晚,三姨太终于忍不住,带着一些小礼物来姜翎的院子:
“阿翎,过两天你的新衣服就送来了。”
“还有这支口红……今天从街面上带回来的,大红的,你长得白,涂一点肯定好看。年纪到了,也该打扮打扮,年底等越云舟回来,你们就该成亲了吧。”
三姨太宛如一位慈母,无比温和。
姜翎现在弄了一个小木板,把纸夹在上面,写起来更方便,还可以让珍珠举着。
以后她决定多弄几个小木板,上面写几句常用的话,比如,“我觉得可以”,“我觉得不行”,等等。
“何事?”姜翎在纸上写。
“我手腕粗,那个镯子怕是不合你的尺寸,我拿去改改,到时候再送来……”三姨太拐弯抹角,不好意思直说。
“你们年轻人,戴这个俗气,我再给你寻些好看的手链……”
珍珠在一旁怒目而视。臭女人好不要脸!若是让老爷知道,看她还有什么本事猖狂!
“我有一个条件。”姜翎写。
“什么条件,你说就是了,只要我能答应,都答应你。”
“教珍珠习字。”姜翎觉得三姨太很合适。
其实谢家没有什么杂事,三姨太整天在外面玩,不是听戏就是打麻将,或者跳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教珍珠写字。
现在请一个老师很贵,一个月至少三十银元,好一些的老师可能要五十银元。
三姨太就不同了,可以白嫖。
“珍珠,你认得几个字?”三姨太权衡利弊,觉得可行。正好五姨太生的那个小崽子在请启蒙老师,请到以后,让珍珠旁听不就行了?
“我就认得银元两个字。”珍珠腼腆一笑。
“我看你不该叫珍珠,应该叫银元。”三姨太看到了大金镯子拿回来的希望,心情好了不少。
“阿翎,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回去啊?一天摸不着,心里怪难受。”
“等珍珠能看懂我写的字。”姜翎写道。
“一个丫头也不值什么钱,我再给你买个识字的丫头不就行了?”三姨太顿觉麻烦。
珍珠眼神凶恶起来。
好坏的三姨太!是想安排人和她争宠吗!
“先教珍珠习字。”姜翎重申一遍。
姜翎不想在谢家久住,万一新来的丫鬟心性不好,会很麻烦。不管是戚无恙的银元还是越云舟的金条,都不能叫外人知道。珍珠虽然一言难尽,却一心为她打算,要是珍珠能识字,未来的道路也广阔不少。
“好,要是这丫头笨,实在学不会,那我就找几个识字的丫头,你自己选。”三姨太也怕麻烦。
姜翎点头。
“总得让我看看我的心肝宝贝……”三姨太搓了搓手。
姜翎拉开抽屉,让三姨太看了眼大金镯子,又合上。
“一言为定,你可不要骗我。”三姨太眼神犹疑。
姜翎再次点头。
制造小木板要排上日程了。
三姨太正要走,姜翎扯住她的袖子,示意她把口红带走。
三姨太更高兴了,笑吟吟看向珍珠:
“珍珠,过两天安排好了我再通知你,以后可得好好学……”
“好的。”珍珠强颜欢笑。
小姐这边没有什么重活,人也好相处,不想让新丫头来分走小姐的宠爱,看来只能走那一条必死之路了!
这里总算安静下来。
姜翎开始构思要写的故事。她打算先写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为了赚钱。不管是越云舟还是戚无恙,钱都要还回去。
《如何玩弄男人》是女性杂志《玲.珑》上面的文章,受众以年轻人为主,封面大多是名媛淑女,影星歌手,美得各有风情。
时局混乱,女性也需要属于自己的刊物,《玲.珑》为女性创办,自娱自乐,开辟出一小片乐土,博那些姨太太、富家千金一笑。至于穷人,大多是不识字的。《玲.珑》自创办以来,销量十分火爆,要是能在上面连载小说,收入不菲。
关于思想、国情等更加沉重的东西,还需要她切身体会这个时代的一切,才能写出来。
最近谢家几位小姐在婚事上遇到的难题令她大开眼界,或许可以写一写名媛们的爱情。素材仍然不够,要是能听到更多同龄人之间的谈话就好了。如果有错漏之处,不符合时代背景,登上期刊,想修改也晚了。
“小姐,你早些休息,万一成了眯缝眼,就不好看了。以前府里有个小丫头为了贴补家用,天天晚上给人补衣服,一双大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
对于自家小姐挑灯夜战、熬夜创作的行为,珍珠已经见怪不怪。什么时候小姐写的东西才能登报呢?有生之年,总能看到,万一看不到就让其他下人烧在她坟前……想着想着,瞌睡就来了。
珍珠精神一震,催促姜翎去睡觉。
“小姐到时间了!睡觉!”
笔墨被收,姜翎洗漱过后,很快入梦。
——
翌日,用完早点,四小姐又缠上来,
“昨天温如玉病了,今天才出台,阿翎姐姐去不去看?”
姜翎点头。
“阿翎姐姐回去打扮打扮,我们等你。”
姜翎回住处换了身紫色旗袍,搭米白披肩,长发仍然被珍珠绾起,今日上的发饰尤其漂亮,流苏摇曳,精致非凡。
肤如凝脂,毫无瑕疵,省了扑粉的功夫,只需涂些口红,便打扮妥当。
姜翎往谢家妹妹间一站,顿时几个精心打扮、小有姿色的妹妹就黯淡下去,看上去就像跟着正牌小姐出门玩的丫鬟。
姜翎周围一下子空了,除了珍珠,没人愿和她走在一起。美而不自知,无需雕饰,生来动人。
气质更甚以往,以前只是深闺才女,现在简直是遗世独.立,站在哪里,哪里便有了光彩。
门口已经叫好了黄包车,姜翎与珍珠一起。
谢家所在的街道干净整齐,周围的住户非富即贵,等出了这条街,便看到许多乱象。瘦骨嶙峋的行人,黝黑的皮肤,无神的双目,破旧的衣物,被驱赶、痛殴的乞丐……世间万象,尽收入眼。
“阿翎姐姐,那边又脏又乱,没什么好看的,过了这一段就好了。”谢五小姐被姜翎扶过一次,有点别扭的好感,一直在偷偷关注她。
如她所言,接下来是繁华的街道,有表行、银号、珠宝楼、戏院、舞厅、咖啡馆、饭店,路上还有汽车,速度比黄包车快不少。
拉黄包车的车夫穿了件马褂,裤子高高卷起,速度不快不慢,十分平稳,汗从后颈、手肘滴落。
到了百花楼,各付各的,珍珠给钱,车夫要找,几位小姐纷纷开口不用找,珍珠也代姜翎说了。
温如玉是城中有名的角儿,大青衣,男串女,唱腔婉转多情,扮相漂亮妩媚。不上妆的时候,容色精致,温柔守礼,城中小姐、贵妇都爱捧他的场。
“谢四、谢五,你们来了。”
“谢六,这边坐。”
“姜小姐也来了,老地方坐?”
相熟的人开始打招呼,连位置也分配好了。
常听戏的人,对姜翎都不陌生,谢家那个哑巴继女,与越云舟订了婚约。不少人都觉得这婚事成不了,端看越家什么时候悔婚,颇有些看戏的意思。
“你就是越云舟的未婚妻?”
一个身穿洋装的年轻女子走来,高跟鞋落地脆响,居高临下望来,气势十足。
台上戏还未开场,台下戏已经热闹起来。
姜翎望过去,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她。
“你不回话,是不是看不起我?”
她越走越快,眼中妒火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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