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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她不奢望再见到汴梁,只希望鸟儿能将她的心意告诉他。
“坐。”皇帝指着一把靠背上有蜘蛛网的椅子,对薛慕澜说。
薛慕澜的眉头皱起,她是一个很喜欢干净的姑娘,要不然,也不会经常折腾汴梁的头发。
但是今天,她仅仅是皱了一下眉,便坐了下去。
皇帝对此很满意,他说,“婚姻之事,父母作主,你爹很快就到。”
薛慕澜死气沉沉的脸上,突然有了光彩。
这世上除了汴梁,就是她父亲最让她牵挂。
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见到亲人,那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谢谢。”她真诚的说着。
“你爹在天牢里关着,能不能出来,就看你的了。”皇帝又说。
听到关这个字时,薛慕澜的心没来由的抽紧了。
她了解这个滋味,她不是在皇宫里被关了一个月吗?可是父亲,竟然被关在天牢里,而且关了那么多年。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开始有了悲伤。
“嫁给一个皇子,可是天下多少女子的心愿。”皇帝见她不语,心里已有不快,语气也开始严厉起来,“朕决定的事,绝不容他人拒绝。”
“我决定的事情,也从不更改。”薛慕澜咬着牙说。
她知道她这一说,会给父亲带来更多的痛苦,但是她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
皇帝盯着她坚毅的眼神,足足盯了好一会,却发现这个姑娘的倔强,超出了他的想象。
从来没人敢跟他对视这么久,因为这双眼睛的背后,是无上的皇权,没有人会不害怕皇权,也没有人会不害怕他的眼神。
可是,眼前的这位姑娘,她的眼神空空的,仿佛皇权在她面前,就和雍和宫的灰尘一样,一文不值。
皇帝没有说话,这种眼神他以前也见到过一次,那就是花花临死前的眼神,目空一切。
要不然怎么会将孩子的名字取成神和仙呢?连神仙都不怕,又岂会怕皇权。
莫不是这位姑娘,也有了必死之心。
人心若是死了,又有什么能令她害怕。
皇帝不再说话,直到薛留广被根叔抱了进来,直挺挺的放在这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皇帝看着这位硬骨头说,“父女相见,有话就说。”
要想击败一个心死之人,先得让她的心里有牵挂。
人要是有了牵挂,就不想死了。
薛留广望着这位他四年多没见的女儿,心中也是一酸。
这么多年来,他吃尽了苦头,但他的心从来就如铁石那般坚硬,也从来不曾心酸。
只是她,对他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若不是她,他未必能活到现在,若不是她,即便他能活下来,也将永远的活在黑暗之中,终日不见阳光。
“是为父连累你了。”薛留广终于没忍住,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而这种话,才是对亲人打击最大的话。
薛慕澜蹲到他身边时,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她拉起他那不能动弹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落在了父亲的手上。
“对不起。。。对不起。。。”薛慕澜哭着,只是不停的重复这三个字。
这三个平凡的字,在她嘴里像是有了魔力,根公公转过了头,薛留广更是忍不住想要将女儿搂在怀里。
可是他的手动不了,他只能努力的抬起头,嘴角抽搐着,他想哭,他又不想哭。
他怕他这一哭,女儿就会更伤心。
他最终忍住了泪水,用慈爱的声音说,“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
“呜呜呜。。。”薛慕澜哭的更厉害了,她将头伏在父亲的胸前,这样父亲就不用吃力的抬头。
四周静悄悄的,连灰尘都舍不得掉落,怕打扰到这对父女。
可是,皇帝,却无情的打断了这个感人的画面。
“真要是好孩子,又岂会不救自己的父亲!”当他成为皇帝的那一天,他就是天下最无情的那个人,他的话和他的人一样无情。
薛慕澜抬起头,歇斯底里的喊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又低下了头,“爹。。。我做不到。。。做不到。”她开始语无伦次的摇着头,将她的头发都摇散了,可她仍然不停的摇着。
那一刻,她彻底的奔溃了,为自己的无能,为父亲的痛苦,更为对大哥的爱。
薛留广说,“好孩子,爹没事,没事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只是想告诉女儿,他真的没事,不用为他担心。
皇帝又说,“有件事你们还不知道吧。”
说着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直到薛家父女的眼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接着说,“明天,刘莹就要被殉葬了。”
“不。。。”薛慕澜再次无助的大喊。
她的天塌下来了,她无力的趴在了地上,她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压力了。
皇帝又说,“朕派人通知了薛丁凯,明天,他会去陵墓。”
又是重重的一击,将薛慕澜的心彻底的击碎,她将头贴到了地板上,无力的说,“嫁,我嫁,我嫁,呜。。。”
她那绝望的声音,让薛留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可是,皇帝听了却很舒服,作为掌控生杀大权的他,最喜欢的听到的就是弱者的服从。
至于他们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从不考虑。
“明天,你也去陵墓。”皇帝说,“能不能救人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顺亲王的生死,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他又怎会在意是不是有人给他殉葬。
他要的只是一个爱护弟弟的名声而已。
薛家父女走后,皇帝对根公公说,“你去和老三打个招呼,薛家小姐,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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