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尸体,魔怔的人,伤者,还有黑色的粉尘漂浮在空中,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哀悼的巨大悲剧。
那些黑色粉尘不断的漂浮,在谁的身边聚集越多,那人的变化就越大。刚才还在幻觉中跪地求饶之人,便会因为求饶不能,转而变成杀戮,就跟刚才被缪饶所杀之人一样,都因为执念成魔,彻底陷入进去,没救了。
“三,四……”缪饶扫了一圈,几百个人,眨眼之间,只剩下四个人,几乎全军覆没,而他们,甚至连风行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看着大家自相残杀,被雷电击倒的画面,她的心脏又是一紧,最后的那点执念,她以为她眼下以救人为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如此坚定的“道”的想法,也在不断地受到冲击。
她迫切地想要证明点什么,也想说服她自己,可是那些残酷的画面不断地攻击着她的脑仁,一边一边地责问她,问她到底是道,还是魔。
“不要问了,住口!我叫你住口!”缪饶大喊一声,抱着头蹲下,像是洗脑一样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们不是我害死的,我只是想救人,想救青云派。为了青云派的上万人,牺牲几百人,这很值。我没有错,我提醒他们了,是他们非要乱来。”
“不能输,决不能输!”缪饶越是自我安慰,愧疚感和罪恶感就越深重。她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重新坚定地站起身来,高举逝水刀,喊道:“都躺在那里做什么,给我们冲,往前冲!若是无法突破,死在这里只能白死!你们听到了吗!”
最后还清醒的那几个人,无一不是受了重伤,他们纷纷用凄凉、绝望又憎恨的目光看着缪饶。到了这种时候,他们心里只有想方设法活命这一条而已,他们身体精神备受折磨,信念早就散成了沙,而缪饶,还在让他们继续往前冲,眼神依旧坚定。那一刻,他们突然认可最先大骂缪饶之人的话,目睹这一切还能面不改色,大叹他们的死没用者,是恶魔无疑了。
“都给我站起来,给我冲!”缪饶嗓子都喊哑了,可哪里还有什么人。她闭了闭眼睛,抹了脸上的血,握紧了刀,刚准备自己冲过去。突然,一个穿透声起,缪饶眼前一片白光,转而,呕出一口鲜血,有钝疼从腹部蔓延开来,一直扩散到整个身体。
她脚步有些虚浮,慢慢低头看去,腹部有三把兵器穿透,她回头,看着那三个重伤,却还保持着理智之人。她摇摇晃晃着,断断续续地问道:“为……什么?”
“为六大门派的弟子报仇!”三人异口同声,拔出兵器,缪饶浑身脱力,只觉飘飘浮浮,眼前逐渐黑暗下来。她向前扑倒在地,眼睛几乎睁不开,还在保持着向前爬行,“我……不能,死,我要去救人……”
无尽的黑暗,绵软无力的四肢,绞痛如擂的身体,还有,不甘心。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缪饶睁不开眼睛,只觉自己的身体在黑暗中不断地下沉,没有尽头一样。她不怕死,可是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不甘心!
“我不甘心!”缪饶突然喊着睁开眼睛,可下一秒,她浑身一个激灵。眼前,正是那个不断让大姐原谅的男子,挥舞着刀向他砍来。“怎么可能?”缪饶一个闪身躲开了那人攻击,双手摸向腹部,没有一点疼痛,也没有伤口,可……她分明记得她已经死了。
“幻术!我中了幻术!从什么时候开始,莫非一进来就?”呵,缪饶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她还没有死,还是改震惊她居然也会身中幻术。下一秒,她就发现机会来了,如果这是幻术,那么是不是就说明她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些人,不一定都死了呢?
“大家都挺我说。”缪饶冲到人群之中,大喊道:“别慌乱,我们都中了幻术,这一切不是……啊!”又是一声熟悉的穿刺声响,腹部钝疼不已,她慢慢低头,三把兵器穿腹而过,刀剑的尖端还有鲜血顺着流下。
“这明明是幻术,你们为什么还要……”她回头,看到三张熟悉的脸。
“为六大门派的弟子报仇!”兵器拔出,缪饶扑倒在地,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历史的开始不同,可结局却惊人的相同。她又死了一次,死在了同样的三个人手中,死在了同样的理由里。
缪饶不信那个邪,再次醒来之后,她有意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碰见不同的人,说完全不同的话,她以为可以破开那个循环。可是下一秒,便有一个男子喊着让大姐原谅,举刀杀了过来。最终她也没有躲过,被同样的三人杀死的命运。
“我不信!”缪饶每次醒来,都想办法做不同的事,可结果永远不会有偏差,一次两次,五次六次,如此重复循环了无数便之后,缪饶几乎被逼疯了。她大喊着,狂怒着,可结果一点改变都没有。非要说改变,那便是被兵器穿腹而过的痛觉太真实,真实到令她以为每一次都是真实的死亡,导致她的精神开始萎靡。
“嘶!”缪饶倒吸着冷气,喘息着,再次突然惊坐起,连忙双手摸到腹部,又是惊人的一样,她没有伤势,腹部叫血迹都没有,她又在死后活了过来。她看向四周还是一层不变的情形,照样举着刀向她攻击过来的男子,她意识到,她不是简单中了幻术,而是陷入了梦魇的死循环。
经历一次两次,她或许还能忍受,可若是不断地重复死亡,总有一次,会击垮她的精神,而那个时候便是真正的死亡的时候。她摸着腹部,前后两次攻击,那股痛处,太过真实,真实的令人开始害怕死亡。
可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她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幻觉的下一秒,她会被三个同样的人穿腹而亡。
不管她怎么做,如何努力的去改变,最终的结果都像是注定了的一样。又好像,在暗示她,她的结果就是死于非命。
“不,不!”缪饶大喊着,痛呼着,心志的裂痕还在不断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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