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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说笑了一阵,陈仪眼尖,瞧着阁楼之上骚动。刘老夫人频频往下探出头,满面春风笑意盎然。阁楼房中隐约有人影走动。心中有数,应当是乔君桓过来相看,她和乔君慧在这不合适,便拉了拉乔嘉慧说:
“慧姐姐,我还没瞧过你们府上花园,咱们上那边瞧瞧去好不好?”
乔嘉慧哪有不同意得。
众人互相行礼,直说稍后再见。二人手挽起来到花园之中。
三月桃花儿杏花儿飞,桃李争妍,乔府种了许多杏花树,陈仪停下脚步,伸手接住几片落花。十分好奇,问她:
“人家都种松竹寒梅,怎么你们府上偏种杏树桃树?”
望着眼前如梦如幻的桃李花雨,乔嘉慧娓娓道来。
“听太婆说,太爷爷在世时,十分喜爱吃桃儿杏儿,太婆便命人特特种下这些树。原本想着结了果子,开花时搬一藤椅赏花饮茶,结了果子时采摘下洗洗便吃,多少趣味!可惜......”乔嘉慧有些黯然道:“没等杏树桃树结果子,太爷爷便一病走了。前几年父亲想将这些树挖了,太婆差点没将父亲腿打折了。太婆说,太爷爷把她娶回来,没给她留一点念想......太婆无子无女......只给她留了这几十株桃李,谁也别想动......太婆这辈子太苦了。”
陈仪听得心里酸涩。这事儿她知道一些。
乔老太爷在世时,将近四十岁才娶的王老夫人。那时王老夫人十八岁,进门不过一年,乔老太爷便撒手人寰。
此时乔老爷刚刚成亲半年,妻子俞氏怀有身孕。王老夫人除了哭两声命苦,认命想着平平淡淡老死在乔府便是。哪知上天总爱捉弄人,这般渺小的愿望也没能让王老夫人实现。才过两年,乔老爷因病随他爹一道,丢下刚出生的儿子乔大爷一命呜呼。妻子俞氏受不了这样打击,月中出血。王老夫人费尽心思,只保了她不过半年,也跟着丈夫香消玉殒了。
王老夫人把媳妇丧事办妥,躲在桃李树下大哭一场。抹干眼泪咬着牙,将乔君桓之父,尚在襁褓之中的乔大爷养大,又替乔大爷娶妻生子。生下乔君桓、乔嘉慧兄妹二人。
不料乔嘉慧生下之后,母亲又是因病而亡。王老夫人望着牙牙学语的乔君桓,襁褓之中的乔嘉慧。哭得百转千回的乔大爷。一颗心早练得百折不挠,坚硬无比。
一手置办乔夫人丧事,一手将乔君桓,乔嘉慧养大。再陪乔大爷度过那段悲伤日子,压着乔大爷不许续娶,继续念书。
十年寒窗苦读,乔大爷一朝高中状元,替王老夫人请封。元微朝开朝以来,替家中女眷请封的不少,替曾祖母请封的这是破天荒头一遭。
皇帝问明前因后果,十分感慨。加封王老夫人一品诰命。等乔老爷升做尚书那日,皇帝亲手御赐一根鸠头拐杖,扶起王老夫人说:您是咱们元微朝老寿星,朕盼着您能长命百岁,这鸠头仗您收好。若是那个不服气惹您生气,只管打回去便是。
传为一时佳话!
陈仪这才晓得,为何在王编修府上,乔君桓与芊芊姑娘一事,太师府马夫人刻意刁难,却总有几分隐忍,当时陈仪还觉得稀奇,直道为何堂堂太师府夫人,怎地忍让二品尚书。原来中间还有这层缘由。难怪......
桃李儿花雨纷纷。
都说艳若桃李,这二者长在一处,花瓣落在一处。或许连那泥土之下地根茎都纠缠在一处。陈仪站在林中,无限感慨,无限感伤!
王老夫人确实值得敬佩,若当初王老夫人不是一肩力挑扛起重担,只怕今日的乔府绝没有如此风光。
可若是她呢?陈仪心想,自己若处在王老夫人这般境地,能否坚持这么久?她苦笑。只怕自己做不到罢。
心中思绪万千,没留神脚下,绊到泥土堆,身体失衡往前扑去。
乔嘉慧惊呼一声:“桃桃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有人急奔而至,将陈仪抱住,双双跌入落花丛中。花瓣四处飞溅,陈仪惊慌未定,抬头看去。入眼便是乌黑发丝,发丝缝隙中,一双细长桃花眼满含波光,正定定看着自己。
他朱唇轻启:“无事?”
竟是许久不见地姚景润!
树下花瓣纷纷,君子如玉,拦吾入怀。
这么近距离,陈仪感觉到他身上体温,还有坚硬地胸膛。他身上有股淡淡药香味,揽住她胳膊的手掌,指节分明纤长白皙。
和三年前那个拥抱不同,用力地一方是姚景润。陈仪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被那双多情夺魄的桃花眼凝视着。忽然觉得心跳如鼓,面色微红,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
抬腿欲起身,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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