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无灯,在黑夜里靠着月光穿行。速度并不慢,不过一炷香时间,便一个来回。回来时船身轻便,速度更快。
二人四目相对,互相看了一看,并未开口。
那船淅淅索索在芦苇荡来回三四趟,直到寅时方才停止。
二人见船只不再出现,又等了一会,约莫着不会再来,这才起身活动活动酸痛麻木的四肢。顺着压过的芦苇往前寻去。芦苇尽头,河水浑浊不堪,卢平奋力滑动船桨继续往前。
行驶十米开外,河水才渐渐清澈。
卢平又将轻舟掉头往回,来到初变浑浊的地方,丢下船桨,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使劲往下捅。拔出来时,三四米长的竹竿上,从头到尾都是泥浆。二人看过之后,将竹竿扔进了河里,丁云柏捋起袖子,伸手往河里一掏,抓上来一把泥土,就着月光细细查看,果然,这泥土里藏着许多细小的煤炭颗粒。
丁云柏长吁一声。低声说道:“果然是煤炭!”
卢平面露喜色,说:“丁兄神机妙算!太好了。”
丁云柏苦笑,用手将手洗洗干净,放下衣袖坐下说:
“我不过是侥幸猜中,谁能料到他们竟真敢如此......”
“左不过是为了银子。这世上为了银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事多了去了。”
丁云柏垂头默然。
浑浊河水中,倒印着皎洁的月光,波光粼粼。一叶轻舟,一轮明月,河边泛舟。若非泥土搅浑这河水,该是多么雅致的景色!
丁云柏心口憋闷,他很难受,说不出的愤怒。这些人,就为了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丁云柏哑着嗓子,低沉的说:
“那些死在河道上的河工,只怕都是因为这些煤炭泥渣才丢了性命。卢兄,若不是你我今日亲眼得见,我怎敢相信!那是人命啊,二十多条人命!”
话声嘶哑满含怒火。卢平听得心中涩涩,却又有几分欣喜。
他和丁云柏所思不同。只要救得了兄弟们性命,旁的不是大事。这事儿他和丁云柏查了两三日,总算有了眉目,眼下最重要的,是后面如何操作。
卢平见他心情激昂,拍了拍他肩膀,说:“徐爷切莫悲愤太过,咱们接下来?”
丁云柏闭着眼睛,平复下心情。卢平说得对,有了今夜所见,那些河工总不会白死!
他忽然想到,小姐叫他看朝廷邸报,告诉他来南谯县调查不同寻常之事。难道小姐早就知道了?可她才五岁,听说回府之前,一直随大爷夫人在任上,回府之后,便被关在府中,从未来过这南谯县。可小姐仿佛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小姐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是让他过来印证,小姐非官非君,她想做什么?
他突然觉得莫名兴奋!
不论小姐要做什么,凭她这七窍玲珑之心,还有什么做不成,做不了的?这样的人,要做自己的主子。他丁一何德何能,何其幸哉!
丁云柏豪情万丈,开怀一笑,站起来双手一甩衣袖,背于身后,和卢平说道:
“回去!带你去见见我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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