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在嬴政看来,大概嬴荷华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既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臣民。
他既能把她捧在手心,也可以将她视作帝国平衡的力量。
尽管这正是嬴荷华一直在做的,尽管嬴政不愿意如此,但皇帝的权威,秦国的分量,在某种不经意的时刻在嬴政的脑海中胜过了一切。譬如涛涛的江水,一旦奔流到东,就不可返回。
嬴政心情好,说了添置笔墨酒水。
赵高为李斯奉上杯盏,眼尖的看到了卷轴上的出处的落款。
李斯有些厌恶赵高怯怯的打量。
他浑然不知,在他拿走掌握皇帝行玺之权,将他的字篆刻在和氏璧上时,他也早就被对方给记恨上了。
帝国建成,阴霾一扫而空。
在夜深人静之时,嬴政说了一句醉话。
嬴政口的人,大概是吕不韦。或许只有在嬴政内心深处,仲父二字的重量,与后来的任何人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李斯还不知道,他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冲淡吕不韦对嬴政的影响。
秦制为规,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到这句话时,李斯先是愣了会,然后陡然轻蔑一笑。
吕不韦没法看到天下统一这一天,这是他咎由自取:他将天下的道理交给嬴政,却率先背叛他。
而他,他不同,他永远不会背叛嬴政。
李斯踏出章台宫大殿时,天上已是月明星稀。
赵高忙不迭又追了上去,恭恭敬敬的交给了他一道口谕:王绾病重期间,李廷尉代行丞相之权。
雍城大郑宫
汤池水汽沆瀣,雾蒙蒙的。
媛嫚笑着捉住妹妹环在她身侧挠她的手,“别闹了。”
“真有这么开心么?”
“皇姐是没看见田儋的表情,比黑灰还黑。”
“你要是把他吓出毛病了,又要出乱子。”
“哪让他自己在街上指着鼻子吓我来着。”
她知她素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于是道:“恨不得剐了他?”
媛嫚轻飘飘的把剐这个词说出来,反倒是她一顿。
于是只听她姐姐宠溺一笑,摸摸她的脸颊,“好了,荷华。一天到晚都做凶巴巴的表情,说威慑于人的话,也是很累的。”
许栀心里如掬一捧清亮的温水。
“你也真是,装扮成别的样子也罢了,”媛嫚让她稍稍低了点儿身,用银篦梳她的发,“这些天弄成农吏模样,哪像回事啊?”
“没法。我不盯着他们不行。”
媛嫚抽走许栀抱在身前的那浮在水池上的酒案。
“那也莫要喝酒了,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这不是酒,是掺了药,”
“谎话张口就来。”媛嫚抿唇,看了她一眼,“怎么今日还咳着?”
“…我,”许栀去夺,没能拿到,“皇姐。”“你今日与子婴皇叔去赏梅花,我都你的听话为免风寒没跟着去。”
许栀在讲废话,那会儿她正在牢里吓田儋来着,哪会有时间去赏什么花。
“你啊。若是消停一会儿也好,省得教夫人和父皇担心。”
别说蒙恬这种武将出身的男子,许栀也受不住姐姐温温柔柔的责备。
灵巧的双手为她重新梳了个垂环发髻
许栀正要出浴池,媛嫚说让她好好再泡一会儿。
嬴媛嫚看了一眼沈枝送来的衣物,还是以黑为主,只有一条朱色的系带勉强算个亮色。她顿觉不快,以为是侍女准备不周,纵然荷华出嫁过,但也绝不是真的嫁给了那个老楚王。
“小妹年方十八,也不必穿得如此暮气。”
许栀觉得这话耳熟,她在很多年前如是劝过李贤。
如果说公主都是嬴媛嫚这个性子。
那真算天下大吉。
于是,媛嫚说什么也要许栀换个颜色,于是先离开去她的殿中要把之前绣好的袍服提前拿给她。
许栀难得全身心放松下来,于是靠着汤池,闭目养神。
帘微动。
倏然,她睁开眼。
她身上没穿衣服,故而没转过去,背对着帘幕。
她的声音立刻从方才与姐姐打趣的软语恢复成了平日的镇静。
“若是密阁之呈报,放在案上便是。”
没听到人说话。
早年她身边的暗卫都是李贤一力包办,这些年下来,能出入她的殿宇的暗卫们,除了被派出在外的卢衡,都已被她悄然间换成了女子和自己的人。
为了保密,她们做事并不说话。
许栀没怀疑今日的消息,以为是重要的事,伸手道:“你拿给我吧。”
热气腾腾的白雾缭绕,被喊到的人大气不敢出,将头埋得极低。(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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