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草四郎时贞身上的贯穿伤太重,姿月便一刀扎进自己的胳膊,然后光明正大地出门开方子买药;天草四郎时贞身上的衣服浸透了血汗不能再穿,姿月便点了炭盆烧掉那些可疑的布料,又对外在的游女解释自己马上要登台,得买点新衣。
天草四郎时贞耳力极好,隔着纸门,也把他和游女的对话听得一字不错。姿月每一句话都道理充分,即便是他要当着面也挑不出任何错处,等姿月买了药和衣服回房,伺候天草四郎时贞穿戴吃喝,却也没有一句怨言。
“妾身知道您是谁。”姿月说,简短一句,也并未透露其他。
也许是因为姿月的细心,也或许是因为吉原和将军府的关系,而这三天里,追兵竟然一个也没有找上门来。
到了第三日夜晚,天草四郎时贞从伤口的麻痒里醒来,睁眼便看见姿月在他旁边等着。没等他说什么,姿月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张薄纸,摊开展平,是一张通缉令,最上端显示着天草四郎时贞的名字和画像。
“您……”姿月看上去斟酌着用词,“下一步预备离开这个国家么。”
天草四郎时贞看了姿月一眼,答非所问:“你不希望我离开?”
姿月犹豫着点点头:“我不希望您离开,对我来说您就像是太阳一样,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会去做,但如果不离开您会死去,那我宁愿将您留在我的梦里。”
天草四郎时贞吐出一口气来。
七月的夜空,若无星辰,便是满月。为了保密,姿月的房间白日不开窗扇,只点着香炉驱散药味和血气,到了夜半才掀开纸窗漏下一线夜风。此刻月光之下,风中传来茶香和红豆的甜味,三味线的乐曲混合着女子的轻笑游荡。
那些刀光剑影、血流满地,竟遥远得像是天草四郎时贞上辈子的事了。
“这么说你也是教众之一?”
“是的,您不嫌弃我游女的身份,让妾身听您布道,从那一刻我就决定追随您了。”姿月憧憬的说道。
“那你想过之后怎么办吗?”
“做游女从来不说以后。”
不多时故事讲完,茶汤已冷,姿月重新倒了杯水,推给天草四郎时贞。
年轻的武士说:“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夜色里,他的鼻梁分开月光,脸颊一半莹润,一半晦暗:“我会祈祷,我们的灵魂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姿月把自己的头发剪下来一截交给天草四郎时贞说道:“大人听说过游女会和心上人交换头发作为忠贞的信物,只要大人带着妾身的头发,或许可以迷惑大众,让他人以为您已定情,便会放过你。”
天草四郎时贞道:“我很感谢你的想法,姿月,请把你的头发给我,然后让我带着它死去,抱歉,这是我唯一想要的。”
姿月不说话了,看着天草四郎时贞站了起来后,赶紧扶住天草四郎时贞的肩膀:“您小心点,之前的伤口还好吗?裂开了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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