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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唐小糖的眼睛,温平生脚下一顿,一股酸涩地感觉从心口弥漫开来。那双眼睛此刻看不见任何人,漆黑地瞳仁失了亮光,里面满满的都是挣扎求生。她敲响的是属于她自己的战鼓,每一下敲击都在和看不见的敌人做斗争。
温平生感觉喉咙一堵,眼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那天看见在舞台上演奏的她,温平生就隐隐有一种感觉——糖糖不像是个演奏者,更像是战场上擂鼓的女战士。拿起鼓槌的那一刻,糖糖眼神都为之改变,她的鼓声中饱含了太过强烈的情绪,他想鼓对于她来说一定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所以,今天发现糖糖不见了,而简彤说出“安全”两字后,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鼓。万幸他猜对了。
深吸一口气,他慢慢推开门走进去,轻轻叫了一声:“糖糖。”
震耳欲聋的鼓声中,他并没有指望唐小糖能够听见,他只是心口堵得慌,本能地想要唤她的名字而已。没想到唐小糖手一顿,竟真的慢慢停了下来。
失神的眼睛重新找回了焦距,她有些茫然地看了温平生一眼,突然丢了鼓槌,跌跌撞撞地往前两步,飞扑进了他怀里,死死搂住他。温平生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对糖糖来说,他也是“安全”。
心口胀得发酸,他何德何能能够得到糖糖这样的信任,他明明做得那么不合格,都没有看出她内心的痛苦。只能一下一下亲吻着她的发顶,额头,语调压抑地一声声说着“对不起”。
他很难过,糖糖痛苦的过去,他没能参与,如今竟也失职,没有第一时间陪在痛苦绝望的她身边。代表着安全的治疗室,她总是一个人待在里面,恢复后才出来。
听着轻描淡写,但那段时间会有多难熬,一个人艰难地对抗心魔,一个人一次次艰难地赢得胜利,从没有人能够帮到她。如果……如果能早点认识她就好了,他的小姑娘吃了太多的苦。
唐小糖努力从他怀中仰起头,黑白分明的双眸湿漉漉的,像小猫一样。她努力摇摇头,想要站起来,却突然闭目咬了下唇,抱着温平生的手猛然揪紧,声音发颤:“先生,我难受。”
她不知多少天没睡好,今日没吃早饭,刚刚又不知道打了多久的鼓,如今体力严重透支。本来就有低血糖的毛病,这一下来势汹汹,脸上因为剧烈运动出现的红晕瞬间消退,不仅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温平生被她一声“先生”叫得心颤,连忙动作熟练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块奶糖,剥开糖纸,送进她口中。嘴唇碰到他指尖,唐小糖无意地渗出小小的舌尖舔了一下,全然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有多撩拨。
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纯情的温平生一瞬间红了脸,慌张地撤回手指。酥酥痒痒的触感却一直残留在指尖,挥之不去,叫他心跳得越来越快。
低血糖这种症状就是瞧着吓人,但好的也快。一颗奶糖下肚,唐小糖没过多久便缓了过来,看了温平生一眼:“你还真是随身带着糖啊,就这么爱吃糖?”
温平生伸手给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笑着摇摇头:“我很感激那天遇见你时身上有一颗同事给的喜糖,所以那天之后我有了随身带糖的习惯。”
高智商的温教授有心想要说情话,那自然是满分还得加上附加分的。
唐小糖眨了眨眼,在温平生将她公主抱抱起时,环住他脖子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谢谢我的温先生。”
温平生笑得浅淡克制,其实心口的小鹿早已开心地跳起了胡旋舞。他抱着唐小糖往外走,经过门口时才发现,靠近大门的窗户破了一角,地上躺着一块砖头。
他脚下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怀里娇弱的小姑娘。
唐小糖倒是坦然:“我没有琴房钥匙,当时有点急,只能这样。”
温平生盯着破洞瞅了瞅,破洞边缘整齐,显然是快准狠地一砸即中,这熟练度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干。没想到他家小姑娘还挺彪悍的,不过想想也是,不彪悍的小姑娘怎么学法医。
“没事,一块玻璃而已,一会我联系物业给补上。”说完这话,温平生觉得自己有当昏君的潜质。但他家糖糖是特殊情况,当然不能算是毁坏公物。这短护得理直气壮,自欺欺人。
抱着糖糖走出去,他没有打算问唐小糖为什么会突然发病,如果糖糖愿意讲他自然会好好听,但他没必要非得让她去扯开伤口给人看。既然在糖糖心中,他也是“安全”,那他该做的就是努力保护好她,让她往后的人生不用在独自面对痛苦。
简彤坐在楼下车里等得焦急,就看到温平生将唐小糖抱着走出来,登时吓了一跳,连忙推开车门迎上去。然后,悲愤地发现,这两人含情脉脉,窃窃私语,眼中根本没看见她。
行叭,她就不该在车里,而应该在车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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