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注意到秦时风的异样,“你吃完了吗?”
“吃完——”秦时风顿了顿,如果说吃完了,好像就没有理由再留乖乖女在这里了,于是他话锋一转,厚着脸皮说,“没吃完。”
楚南星点点头,恰好藤椅边有个小小的矮桌,桌上放了一个精巧的笔筒和几张宣纸,于是她从笔筒中抽出一根铅笔,又拿起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秦时风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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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星随手从书架上取的一本书是线装版的《茶经》,纸页泛黄,页角卷边,估计是有些年头了,来这儿的客人大概也不会翻看书籍,书面上落了薄薄一层灰。
茶室里放着几本茶学经典装点门面,是很平常的事情,但令楚南星惊喜的是,这本旧书里出现了一道手写的字迹,是对《茶经》的英译。
译者一手花体字写得飞扬飘逸,和他的翻译风格如出一辙。
只不过,《茶经》原文遣词造句干净洗练、深入浅出,但这位译者所翻译的英文版本却异常华丽,应用了大量从句和生僻词汇,带有极其强烈的个人特征。
楚南星是典型的学院派译者,把翻译中的“信”看作译者的根本,也就是忠于原文的风格,因此并不认可这种炫技式的翻译手法。
但她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却从中得到了一些新的启发。这位译者的译文虽然飞扬,但却颇有新趣,是楚南星从未见过的跳脱出框架的译法。
她将自己的观察和感受随手记录在了宣纸上,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待楚南星合上书籍,长呼了一口气,才发觉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秦时风慵懒的声音响起:“看完了?”
楚南星有些吃惊,也有点儿不好意思:“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叫我?”
“急什么,”秦时风拿手帕慢悠悠地擦拭着唇角,“我还没吃好。”
楚南星看了眼这一大桌子餐点,秦时风压根就没怎么动,在心里嘀咕少爷就是少爷,真浪费。
秦时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双手一摊:“我们纨绔子弟就是这样,吃什么都只尝一小口,不奢侈就会死。”
楚南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说:“你都吃完了,我回学校了。”
秦时风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说:“行,我送你。”楚南星将书放回书架:“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秦时风强势地说:“我送你。”
楚南星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托你的福,我现在成了学校里的大红人,你送我回去,要是被哪个同学看见了怎么办?”
秦时风抿了抿嘴唇:“我戴口罩,捂严实点儿。”
“捂得再严实也没有,你这堪比太阳神阿波罗的美貌,口罩怎么挡得住。”楚南星玩笑道,“我打车回学校,不用送了。”
秦时风也不再坚持,而是说:“行,到学校和我说一声,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大竹要是再找你,不用搭理。”
“嗯。”楚南星点了点头,接着翻了翻书架上其余几本书,都没有那个人的笔迹。
楚南星不免有些失落。要是可以的话,她还真想和那位译者好好聊聊,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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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风让人把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餐品打包送到他的工作室,又让他们照着下午这些,原样再准备五份,一块儿送到工作室去,费用记他账上。
走出茶楼前,楚南星撑起雨伞,问秦时风:“明天周二了,你去学校吗?”
“去,为什么不去?”秦时风双手插着兜,轻蔑地一笑,“出了这件事,不少人等着我当缩头乌龟,看我的笑话,我能让他们如愿?”
楚南星也笑了:“嗯,那必然是不能的。”
秦时风看向她:“明天的课你在吗?”
“教授已经回来了,明天开始他来上课,”楚南星说,“不过我还是会在,助教嘛,就得看着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小朋友。”秦时风“啧”了一声,微微压下身:“楚南星,你年纪比我小吧?”
楚南星眉梢一挑:“那怎么了,我是你的学姐,你就是小朋友。”
说完,她故意转动手里的伞柄,伞檐上的雨滴溅了秦时风一脸,楚南星不禁失笑。
秦时风微微眯起眼,佯怒道:“小学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挺大啊?”
出租车缓缓朝这边驶来,楚南星说:“我的车到了,我走了。”
“去吧,明天见。”
“明天见。”
秦时风站在屋檐下,目送她合上雨伞,俯身钻进了后座。
楚南星摇下车窗:“对了,你脸上的伤记得处理一下,留疤就不好了。”秦时风眉梢一挑,吊儿郎当地说:“小学姐,这么点伤就让你这么关心我,看来我以后得多受点伤啊。”
这人又开始犯浑了。
楚南星没好气地皱了皱鼻尖,合上了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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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消失在雨雾中,恰好手机响起,秦时风按下接听键。
“秦二,”谢方舟说,“许安上钩了。”
秦时风眼中的笑意霎时间荡然无存,冷冽的声音说道:“好,再给他添把猛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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