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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谢沉舟一阵微微的眩晕,好似一股迟来的醉意涌了上来。
朋友。
他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心中一片茫然。
现在发生的一切如此陌生。
被血色浸透的过去里,他连梦,也是不敢这样梦的。
谢沉舟忽地没由来开始惶恐。
随后,是一丝极细微的希冀与……
两只乌鸦掠过天际,留下几声嘶鸣。
如同从一场冗长的美梦醒来,海面泡沫“砰”的一声轻响,破碎。
谢沉舟慢慢放下嘴角,凝着碗中自己的倒影,眼角眉梢尽是嘲弄。
痴人说梦。
鬼就是鬼,成不了人。
活在暗处的东西,站不到光里。
他仰头喝干碗中酒。
“桑念!!!”
蓦地,不远处响起一声高喊。
几人齐齐看去。
脖子上挂着一摞金链子的沈明朝叉腰站在院外,像只气鼓鼓的金色河豚,一字一顿地喊道:
“你、为、什、么、不、叫、我、来、吃、席!!!”
桑念:“……”
好丢人。
不太想承认自己认识他怎么办。
“这是五长老的弟子吧?”苏雪音打了个酒嗝,“他看上去好生气呀。”
沈明朝气势汹汹走来:
“我等了整整一天,你都没有叫我。”
桑念“啧”了一声,不客气道:
“我们什么关系啊我就叫你来吃席?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
沈明朝“啪”地一声,将脖子上那摞大金链子扔到桌上,震得酒菜都晃了几晃。
“亏本殿下还给你准备了贺礼!”
桑念被那阵金光刺痛了双眼。
她凶狠地拉开一把椅子,对他露出八颗白皙的牙齿:
“来者是客,不要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
沈明朝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她按着坐下,再一眨眼,手中又多了一碗冒尖的米饭。
整个流程如行云流水般丝滑。
他下意识扒了口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实在想不明白,他索性不想了:
“哼,还算识相,本殿下就不与你计较了。”
桑念收起金链子,在手上掂了掂重量,满脸欣慰。
小沈这人能处,有金子他是真送啊。
明月高升,繁星漫天。
孤竹峰上,酒坛倾倒,一群醉鬼东倒西歪。
不知是谁说了句要去看月亮,他们来了劲,呼啦啦奔向峰顶。
刚清醒一些的闻不语稀里糊涂跟上。
没走几步,他抬手点了点人数,迟钝的疑惑:
“怎么少了一个?”
他转过身,看见了依旧坐在椅子上的谢沉舟,摇摇晃晃地跑去抓住谢沉舟:
“一个都不能少。”
这人的力气大得出奇,谢沉舟挣不开,沉声道:
“松手。”
闻不语仿佛没听见,抓着他闷头去追前方几人,不断碎碎念:
“谢师弟,小心摔倒,摔倒会受伤,受伤会流血,流血会哭,哭会……哭会什么?”
他懵懵地问谢沉舟。
谢沉舟:“……”
他实在不想搭理闻不语,随手揪住沈明朝:
“告诉他为什么?”
沈明朝胡乱抓抓头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烦不烦?”
闻不语好脾气地说道:
“师弟,不要太暴躁,来,师兄教你念清心诀。”
谢沉舟趁机摆脱他,走到了一边。
峰顶青草绵绵,广袤柔软。
抬头看,一轮玉盘似的月亮挂在天际,大得出奇,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这里的确是赏月的好地方。
桑念躺在草地上,愣愣地看着天幕,小声念叨:
“举头望明月。”
谢沉舟没听清,问道:
“什么?”
桑念摇摇头,左右打了个滚儿,拍拍身边的空位,傻乎乎地笑:
“谢沉舟,过来一起看月亮呀。”
谢沉舟抿了抿嘴,“不……”
刚说了一个字,身后一股推力将他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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