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起。
没办法,十里营太乱,身边总得留个猛男。
众人安置好炉子,烧水烫脚,余阳趁机冲了个热水澡。
还别说,躺在村长从老余那抄家抄来的席梦思床上,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天亮。
壮汉们已经返回村子种豆苗,只留下大哥守护现场。
余阳在二楼用村里的大喇叭,让小堂弟到小卖部给自己买套牙膏、牙刷,外加毛巾肥皂。
再用大喇叭喊喊十里营街里,让那边送来100块钱的肉包子。
接着用大喇叭通知六叔,让对方从村里找10个司机,开着拖拉机前往佛陀庙,订制十节拖挂车厢。
“想不到这大喇叭,比电话还方便。”
殊不知。
村长那一支的堂弟堂兄,已经开始骂娘。
“嚣张!”
“太嚣张了!”
上午。
吃完肉包子,再冲一杯村长从老余那抄家抄来的铁观音,解解腻。
余阳左右无事,索性来到村长的书房。
然后发现,坐在办公桌前,目光透过小洋楼的后窗,竟然可以看清余家村全貌。
排队的菜贩子……
散养的大白鹅……
互相追逐的土狗……
看腻北美大片,又跑出来晒暖的老头老太……
更远方。
北边是连绵起伏的东岳西麓。
东边是辽阔平坦的平东湖。
西边是与黄河并行的高速公路……
“这视角,这感觉,这也太爽了吧?”
感叹中。
楼下传来一阵呼喊。
“余村长?”
“余村长在家吗?”
余阳走出书房,站在走廊的前窗,往下瞧。
院子里停着一辆日产,副驾驶门外站着一名前几天见过的银行人员。
“村长昨天就出远门了。”
“你是…余阳?”
“对。”
楼下沉默片刻。
后车门被推开,之前见过的县农行支行行长,走下车,热情招呼,“小余同志,又见面了。”
“是啊,您怎么来了?”
“办点事,凑巧路过,对了,你怎么在这?”
“村长离开前,把这租给了我。”
“好,临近路边,挺不错。”支行行长摆摆手,“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回到后座,日产小汽车掉头离去。
“这俩人……”
余阳遥望远方省道,暗自思忖。
行长与村长的交集,无非是砖窑。
进一步讲,很有可能银行从自家收回砖窑之后,低价转让给村长,借此拿到贷款,顺便捞点外快。
这很正常。
但现在村长似乎被吓跑了……
那银行会把砖窑卖给谁?
……
十里营。
日产小汽车停靠在煤球厂。
刘大年在黄厂长的热情招呼下,走进小平房。
刘大年作为县农行的支行行长,其实权利挺大,至少他知道县区内,谁有钱。
比如这个煤球厂,一年盈利30万,远比砖窑更赚钱。
“老黄,我不跟你绕弯子,我手里有你们乡的砖窑,你要不要?”
“十里营的砖窑?”
“对。”
“那可是个大麻烦啊。”
“有啥麻烦?”
“余建军都进去了,还不麻烦?”
“嗐,那是有人告他。”
“是啊,因为砖窑卖便宜了,乡里人不愿意,所以才告他。
那等我拿到砖窑,乡里人怎么想?
他们可不会管这砖窑倒了几回手,更不会管什么转让合同,只在乎谁用砖窑赚了钱,等闹起来,上面也为了稳定,也为了平息民怨,最终还是会把我送进去。”
“你也太胆小了。”
“跟胆小无关,再就是,熄火多年的砖窑,余建军只投产半年,虽说因为洪水熄火,但谁又能保证真修好了?”
“25万!”
“余建军拿下砖窑,才花了10万块,你卖给我25万?”
直到这时,支行行长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当初余村长上门,说要25万买下砖窑,银行只知可以拿回贷款,从未想过余村长不买,银行该怎么办。
现在看来,这砖窑确实是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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