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上人声鼎沸,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街道两旁摊位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丝绸、瓷器、古玩等各式奇珍物品吸引众多行人驻足,车马络绎不绝,行人来往不停,热闹非凡。
宣平侯府外的昔年茶馆又开张了,还是那个带着面具的神秘男人当老板。
这家铺子和京都里的所有茶馆都不一样,他家卖的是定价统一茶水自助,每位茶客均价二两,店内所有茶叶任选,你可喝一盏尽兴离开,也可无限续杯到天明,没人管你。
掌柜的收了钱就在柜台里打瞌睡,连热水都得茶客自己去取,尽管服务如此不周到,依旧生意甚好客流不断,乃兜里不算富裕的文人骚客上选之地。
侯府门前的大道上,两名衣着华贵的妇人挽手同行,年长些那位已经上了年纪,但因保养得好倒也不太显老。另一位年轻些的容貌清丽如水中芙蓉,气质婉约出尘,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
“瑶瑶,你还是管管昭郎,这孩子最近太贪玩了。我听秀书说黎夫子检查他的课业有好几门不合格,还上课打瞌睡,再这么下去可不行的。”吴氏语重心长的对闵瑶说。
闵瑶不甚在意,笑问:“秀书可有说他晚上都干什么去了白日里这般困顿?”
吴氏叹气,“还能干嘛,和他那宝贝小马驹相拥而眠去了呗。如今大梁重文轻武,要我说啊,昭郎还是当将重心放在学业,那骑马射箭什么的,随便学学就好了,不必太过上心。”
闵瑶噗嗤一笑,这孩子还真是同他父亲一样,爱马如命。
她的丈夫生前三大爱好,第一读书,第二养马,第三哄妹妹,儿子除了第二点,其他的都没遗传到。
“二婶,”闵瑶停下脚步,有些无奈但还是带着笑脸,“你知道的,我对昭郎没有抱多大的期望,也没指望他能光宗耀祖做出比父辈们更高的成就。我只想他快快乐乐平平安安长大就行,他喜欢什么便随他去吧,只要不是学坏,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吴氏倒不是想多管闲事,但哪家孩子不是这样压着学习长大的,若太放纵日后成了纨绔,那才真是没地儿哭去。
“罢了,他是你儿子,你都不急我这个叔婆急什么劲儿。”
闵氏笑着挽她,“我知道您是好心,只是孩子还小我不想逼他太紧。等他再大些,到时候定叫黎大人好好教训他。”
吴氏得了好话,甩甩帕子说起另一茬,“要说这晏将军也奇怪,从前怎么不见他对侯府这么上心,这两年跟着魔了似的,成天往咱府里送东西,若不是他有家室了又送的都是些男孩儿爱玩的物件,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对你别有用心了。”
从两年前大梁得胜而归晏绥将军住回京都后,隔三差五就往侯府送礼,从九连环、鲁班锁、七巧板到小弓弩、小刀剑、小马驹,礼物不贵,却处处都在讨小侯爷的欢心。
可他一个大老爷们讨个毛头小子的欢心作甚,讨到最后,不还是为了
“二婶别瞎说,晏将军是因着阿瑜的缘故才对昭郎多有照顾,他们从前在军中便是挚交好友,晏将军待昭郎亲近也是情理之中。”闵瑶轻皱眉头。
吴氏识趣不深究这事儿,她犹豫半晌还是开口:“其实有句话不该二婶来说,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你我二人于这侯府中相依,我也把你当做自家亲女儿看待,所以这话还是要说。瑶瑶,你还年轻,真的要为已经故去的人耽误一辈子吗?昭郎如今爵位在身你不用担心他的未来,守着过去太苦了,二婶是真不忍见你就这样耗完一辈子。”
守活寡的孤独没有人比吴氏更清楚,十几年了,每当她夜不能寐想起丈夫时,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大梁民风较为开放,丈夫死后只要妻子无犯七出且夫家同意是可以改嫁的,所以吴氏不愿见闵瑶步自己后尘,毕竟人总要学着向前看。
闵瑶脸上笑容僵住渐渐染上苦涩,提起那个消失了八年的人,心里就像有一口尘封许久已经落了灰的大钟被狠狠撞击,余音绵长且空洞。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忘不掉一点
“二婶,你先回去吧,我想去吃杯茶。”闵瑶放开吴氏,指了指侯府门前的昔年茶馆。
瞅着那宾客满堂的铺子,吴氏虽有话想说,但还是咽回去,只道:“寻个僻静些的位置,莫让人冲撞到了,早些回来。”
“好。”
两人分开,闵瑶带着红俏入内,见一楼四下无座,红俏问伙计,“小哥,可还有空的位置?”
晁实见她来点了点头,指二楼,闵瑶道多谢,与红俏一同上去。
“真奇怪,夫人每次来这茶馆都有空桌,像特地为夫人留的似的。”红俏没忍住道。
闵瑶笑着嗔她,“许是我们每次都运气很好呢。”
刚刚上楼,就见窗边唯一空桌前有一男子手执书卷正看得入迷,天光缱绻将他温柔包围。尽管他带着面具,尽管他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是丑陋的伤痕,可他那身姿如松气质如兰的模样,和她记忆里那人,好像,好像。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前者转过头来。
“原来是董夫人来了,这里还有空桌,请坐。”董怀瑜含笑起身,将桌上用过的茶具收起,示意她过来坐。
闵瑶走近,“又打扰玉老板看书了,每次都让您给我让位置,真是失礼。”
董怀瑜浅笑,“无妨,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我也不过是闲来无聊随便找点闲书看看,谈不上打扰。”
闵瑶侧目望向他放在身前半开着的书卷,“我可以看看您在看什么书吗?”
“可以啊,请。”他将书递给她。
是《清源要志》,属博文杂记。
闵瑶顺手翻开,习惯性先看目录,结果于目录上发现一行小字,闵瑶手一抖,险些拿不住。
董怀瑜见状也是后悔,他忘了他总爱将对应章节的疑惑或好奇题于目录之上,更忘了眼前人对他的笔迹了如指掌。
“你”
“抱歉,店里客人太多在下得去忙了,董夫人自便。”
董怀瑜有些粗鲁的抽走那本书飞快下楼,如干了亏心事一般落荒而逃。
红俏正想揶揄两句,说这玉老板也太没风度,自家夫人不过翻翻他的书册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结果回头一看,自家夫人绢帕轻掩,眼泪决堤。
红俏顿时手足无措,“夫人你怎么了您这是啊,这,我该怎么”
闵瑶抓住她使劲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替她挡住周遭投来的所有目光。
这么多年,红俏还是第一次见闵瑶如此痛哭,从前夫人对月感伤也只是默默流泪,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可今日,她像是积攒了多年的情绪徒然爆发,浑身颤抖,哪怕再克制,也还是漏了哭音。
她明明是那么悲伤,可红俏却清清楚楚看见,夫人眼里的泪水,是雀跃的。
闵瑶望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蓦地笑了出来。
是他,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董念瑾最近很烦恼。
一烦黎夫子总是校考他的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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