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忽然遣散门客、还不给理由和盘缠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长安。
果然如石庆所料那般,许多明里暗里与刘据早有联系的官员都犯了迷糊,不知这个太子究竟是何想法。
再加上那些被强行遣散的门客感觉受到了“背叛”。
有人已经开始报复,在公开场合也毫不吝啬不满之辞。
这件事自然第一时间就传进了未央宫。
温室殿内。
“陛下,宫外传来急报……”
黄门苏文迈着小碎步进入殿内,见这个开场并未引起刘彻的注意,于是稍微提了一点声音,“……与太子有关。”
“直说便是。”
刘彻终于放下手中的简牍,抬眼瞅了过来。
苏文连忙躬身低头,接着道:
“急报称,昨日太子忽然遣散了所有门客,有些门客想见太子最后一面询问原因,太子非但置之不理,还命侍卫持棍棒将他们强行驱逐。”
“如今这些门客正散落在长安各处,纷纷控诉太子卸磨杀驴、假仁假义,还有人揣测这是否是陛下的旨意。”
“此事兹事体大,请陛下定夺。”
听了苏文的报告,刘彻原本散漫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直起身子审视这个宦官:“你是说,朕这个儿子非但遣散了所有门客,还命侍卫对门客动了棍棒?”
“正是。”
苏文应道。
“朕不信!”
刘彻挥了下衣袖,语气极为笃定,“此事谁都做得出来,唯朕这个儿子做不出来,莫不是有人妖言惑众?”
“陛下,奴婢收到急报时也心生疑惑,因此命人探了三回才敢前来禀报。”
“你出去瞧瞧,今日的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
“陛下,奴婢刚从殿外进来,可以确定今日并无异象。”
“……”
刘彻自此陷入沉默,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似是在消化和理解这件一反常态的事情。
良久之后。
刘彻眉头依旧没有舒展,轻轻晃动着脑袋道:
“苏文,朕命你即刻前往椒房宫和大将军府,向皇后和卫青说明此事。”
“不知陛下要奴婢传达什么旨意?”
苏文小心问道。
他很确定,卫皇后和卫青此刻绝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他再去知会,因此有此一问。
“没有旨意,只需将急报的内容告诉他们即可。”
刘彻说完就重新拿起了简牍,仿佛已经将这件事彻底抛诸脑后。
“诺。”
苏文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退出温室殿。
直到此时,刘彻才重新抬起头来,目光望向殿门,喃喃自语:“据儿居然主动剪除羽翼,倒叫朕有些看不透了。”
……
椒房殿内。
“这个逆子究竟想做什么?”
卫子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恨意,不过更多的还是愕然。
岁月虽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让她失去了天子的宠爱,但后宫之主的地位依旧无人可以撼动。
而现在。
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皇后与太子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是对刘据极为不利,无异于往那些平日里攻讦反对刘据的人手中递刀,从而影响刘彻对他的看法。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
她和刘据早已无数次确定过仁恕温谨的人设与路线,以确保继位之前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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