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来。
白裳裳趁着天没亮,怀揣着莲花金台,和折梅一路小跑,跑到了位于东城街尾的土地庙。
土地庙是供奉土地公的庙宇,每个城镇都有自己的土地庙。
它的占地面积很小,长约一丈,只有院墙那么高,体积也就只有一个电梯厢那么大。
土地庙并非朝廷所建,而是民间自发建立起来的,一般都是用土砖搭建,红墙绿瓦,一面透风,屋子里面供奉着土地公的石像,供桌上摆着香烛。
白裳裳发现,供桌上摆着的苹果看起来已经有些不新鲜了。
想必最近来这边祭拜土地公的人应该很少,连新鲜的苹果没有替土地公换上。
同样是庇佑一方百姓的神明,临安城的百姓,会选择去更加气派恢弘的城隍庙里参拜。
来土地庙里参拜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白裳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
见周围都没有人。
白裳裳连忙钻进了土地庙,伸手将油纸包藏到了土地公的神像后面。
折梅背对着白裳裳,紧张地环顾四周,替白裳裳望风。
一旦有人出现,折梅就会立即拉着白裳裳逃跑。
好在周围一直没有人来。
白裳裳将莲花金台藏好之后,拉着折梅的手,主仆二人飞快地逃离了这里。
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白裳裳跑回府沐浴洗漱之后,换了一身行头,穿上了另外一身公子装。
这件事情,少一个人知道,总比多一个人知道好,所以她连白令望都没有告诉。
白裳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去喊白令望起床。
昨天白令望很早就睡下了,就连半夜府中闹贼他都没有醒过来,白裳裳推了他半天,白令望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他起身,让白裳裳在外面等候。
白令望换好了衣服洗漱完,呵欠连天地和白裳裳一同去跑步。他跑得气喘吁吁,俏生生的俊脸上,写满了幽怨,不停抱怨着白裳裳和折梅跑得太快了,幽怨得不得了。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看来白令望的中秋节抑郁期算是翻篇了……
白裳裳三人跑完步,回到府中沐浴更衣,刚刚用完早膳,突然听到门房过来禀告。
“小姐,大理寺来了人,老爷夫人请你和少爷过去呢……”
白裳裳的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官府来人的准备。
所以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静若止水。
该来的终究会来。
白裳裳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破绽,脸上的神情镇定得无懈可击。
非常好。
白裳裳走出房门,准备去正堂见他们。
宣德侯领着那群大理寺的官员们,浩浩荡荡往后院里走过来。
白裳裳看到了他们,礼貌地对他们行礼:“见过大人。”
宣德侯对大理寺卿道:“这便是小女了,上回李大人应该在大理寺见过她。”
大理寺卿道:“下官的确是和令爱有一面之缘,上次多有得罪,还请侯爷海涵。”
宣德侯道:“李大人言重了,配合大理寺调查失窃案,是犬子和小女应当做的。”
白裳裳行完礼,抬起秀丽的眼眸,看向宣德侯:“爹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宣德侯看向大理寺卿:“大人现在可以说明来意了吗?”
大理寺卿缓缓说道:“今天早上,大理寺的衙门收到了一张告密信,称那云华观丢失的莲花金台正藏匿于侯府之中,所以我等才会过来查探一番,侯爷不会介意吧?”
白裳裳眸光一动,看来夜里的那个贼人,果然是冲着她和哥哥来的。
宣德侯立刻道:“李大人秉公执法,办案严明,来这里查探是应当的。正巧昨日寒舍闯进了贼人,还请李大人一并办理,将这贼人专案归案。”
大理寺卿意外道:“还有这等事?那贼人真是大胆,竟然敢夜闯侯府?”
宣德侯道:“所幸无人受伤,还请李大人一定要替我抓住这贼人。”
大理寺卿道:“好说好说,等下官找到了金台,定会替侯爷抓住那贼人……”
两个官场老手一路寒暄,走到了后院。
大理寺卿一声令下,派人搜查后院,他四处望了望,视线落到了那一排并列摆在青石阶梯旁边的水缸上,大理寺卿径直走到了那排水缸旁边,面色一肃,下令让人搜查这水缸。
“来人啊,给我好好搜搜这水缸。”
官差领命道:“是,大人。”
大理寺的官差们一番搜索,却空手无归。
官差前来复命:“禀告大人,这几个水缸都搜遍了,里面除了草木,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多时,其他官差也来复命:“禀告大人,房里也搜遍了,并未找到莲花金台和疑似的金石。”
白裳裳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中翘起了唇角。
他们自然是搜不到这莲花金台。
大理寺卿闻言,面色一凝,看向宣德侯:“敢问侯爷,府中可有其他水缸?”
宣德侯道:“西院和跨院也有水缸,李大人这是何意?”
大理寺卿慢慢说道:“侯爷,实不相瞒,今日衙门收到的那封告密信上,白纸黑字指明了是贵府二小姐将莲花金台藏到了侯府的水缸之中,下官刚才一直不说出这金台的藏匿地点,是怕有人听到这话,趁机转移了这金台,侯爷不会怪罪下官吧?”
白裳裳眸光一凝,看来这贼人是冲着她来的。
宣德侯道:“李大人言重了,本候岂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李大人?”
大理寺卿拱手道:“侯爷深明大义,令下官佩服。”
宣德侯道:“这是本候应该做的,李大人可要继续搜查侯府?”
大理寺卿道:“虽然上次来的时候下官已经搜查了一遍,但陛下盯这个案子盯得紧,下官只好得罪了,侯爷,能否带我等去西院及跨院搜搜看?”
宣德侯道:“李大人请跟我来。”
宣德侯对大理寺卿说话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和颜悦色。
但跟白裳裳说话的态度就没有这么好了。
却见宣德侯府转过头来,看到白裳裳不为所动的模样,立刻就沉下了脸,宣德侯冷冷地对白裳裳道:“你给我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哪里都不许去,回头我再收拾你。”
白裳裳心中静若止水。
心想,这个渣爹又要开始发作了。
明明是别人来冤枉她,连证据都没有地来冤枉她,可在宣德侯的眼中,千错万错都是白裳裳的错,只要这件事情和白裳裳有关,那么错的一定就是白裳裳。
白裳裳在心中哀叹,她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跟这个渣爹断绝父女关系呢?
按照剧情,宣德侯将白若裳赶出侯府,似乎是发生在明年春闱之后。
行吧,她且忍了。
白裳裳不动声色地对宣德侯道:“是,爹爹。”
宣德侯带着大理寺卿去到西院和跨院搜查,这么多人进来,惊动了屋子里的叶姨娘和白皓雪,叶姨娘立刻迎了出来,纤细柔弱地说道:“侯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宣德侯温声道:“有人去大理寺高密,称丢失的金台藏在我府中,官差们要过来搜查。”
大理寺卿一声令下,官差们纷纷将西院搜了一个底朝天。
众人一无所获,宣德侯又带众人去往了跨院,结果仍旧是什么都没有搜到。
大理寺卿脸上有些汗颜,连忙拱手向宣德侯告罪:“看来那封信完全是凭空捏造的恶作剧,想要污蔑令爱,我等也不过是秉公办事,还请侯爷不要怪罪我等才好……”
宣德侯摆手道:“李大人哪里的话,配合大理寺办案,是本候应尽的职责。”
大理寺卿道:“侯爷理解就好,打扰侯爷多时,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宣德侯道:“大人请……”
宣德侯亲自将大理寺的人送到了侯府门口,正准备沉着脸去教训白裳裳,转过头,却看到叶姨娘和白皓雪母女二人站在门后面,宣德侯一愣,走了上去。
叶姨娘楚楚可怜地说道:“上次不是已经搜查了一遍吗?为何又要来搜查呢?”
白皓雪怯怯地说道:“爹爹,是不是我们侯府得罪了别人,所以他们才会去告密冤枉我们?”
叶姨娘柔声对白皓雪说道:“雪儿,莫要多言,我们侯府里的人素来谨言慎行,又怎么会得罪外人,让别人来污蔑我们呢?这种话,以后莫要说了。”
白皓雪立刻娇怯地说道:“我们是谨言慎行,可裳姐姐哪里肯听爹爹的话呢?”
叶姨娘闻言,立刻呵斥道:“雪儿,不要说了!”
白皓雪一脸委屈地看向宣德侯,纤细柔弱的眼眸里布满了晶莹的委屈,眼眶泛红,仿佛叶姨娘再多说一个字,白皓雪就会委屈地落下泪来。
这副娇柔的姿态,立刻激发出了宣德侯的父爱。
宣德侯看到叶姨娘凶白皓雪,皱眉道:“雪儿说的是实话,你又何必说她呢?”
叶姨娘一愣,看向宣德侯:“侯爷的意思是?”
宣德侯冷笑了一声:“还能是什么意思?白若裳那个祸害,一天不闯祸她就坐不住!”
叶姨娘的眸光中滑过了一丝笑意,清丽的脸上却仍旧是做出担忧的表情,楚楚可怜的样子。
“侯爷,二小姐她还小,这次就算了吧,她应该知道错了。”
宣德侯冷笑道:“她若是知道错,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去闯祸了!”
“侯爷,二小姐她……”
叶姨娘准备继续劝说,却被宣德侯一把打断:“行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宣德侯看向叶姨娘,皱起了眉头:“叶儿,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被这个不孝女骑到头上,让她无法无天!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找这个逆子算账!”
不等叶姨娘反应,宣德侯说完这句话,就大步朝后院走去。
叶姨娘追在后面楚楚可怜地喊了几句:“侯爷,千万不要动怒,您的身子最要紧……”
宣德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姨娘这才收回了楚楚可怜的神情,勾起了唇角。
白皓雪走到叶姨娘身边,皱眉问道:“娘,你说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叶姨娘轻笑着道:“不管是谁做的,总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像是想起了什么,叶姨娘低头看向白皓雪,蹙起了秀眉,“雪儿,你刚刚太过心急了。”
白皓雪立刻底下了脑袋:“对不起,娘,雪儿下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叶姨娘伸手摸了摸白皓雪发髻上的簪花,柔声道:“我知道,我家雪儿是永远都不会让为娘失望的。好孩子,你只是太年轻,做不到忍气吞声罢了,以后你总会学会的。等我们家雪儿学会了忍耐,那么这全天下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人会是我们雪儿的对手。”
白皓雪抬头道,眸光清润:“娘,白若裳这次应该会被爹爹惩罚得很惨吧?”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一定会的。”
白皓雪在心中冷笑了起来,白若裳害她身败名裂,失去了名声,失去了一切,白皓雪不敢和白若裳正面交锋,但暗中使绊子这种事情,白皓雪永远不介意再多做几次。
——白若裳,若我为后,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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