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白令望正抱着小猫走过来,白令望的脑袋上趴着一只猫,肩膀上也蜷着一只猫,脚下还有两只小猫不停地追着他,用爪子勾他的裤腿。
白裳裳:“……”
……白令望这是捅了猫妖窝了吗?
白裳裳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他怀里的小猫上挪开,看向丰神俊朗的白令望。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白令望笑着说道:“今日云华观在进行斋醮科仪,老师带国子监的学生们过来观摩学习,顺便去文昌殿里参拜文昌帝君,保佑我们明年春闱能够科考顺利,金榜题名。”
在齐国,国子监的监生们不用参加秋闱,而是直接参加来年的春闱,和各地举人们一决高下。
国子监里的学生,除了个别几个有如顾无虞这样的寒门书生靠选拔推举进的国子监,大多数的监生都是一些权贵世家子弟。而不用参加秋闱,便是这些权贵们的特权之一。
因为昭远帝崇信道教,所以国子监的学生们偶尔会来道观里观摩学习如何写好青词,上达天听。天子宠臣严佺,便是因为善写青词所以才会一直备受昭远帝的宠信。
今日正好碰上了国子监来云华观里观摩学习的日子。
白裳裳低头看向白令望手里抱着的小猫咪,心中颇有些无语。
“哥哥,你就是这么观摩斋醮科仪的吗?”
白令望闻言,俊美的脸庞上唇角轻轻扬起,手指轻柔地撸着怀里的小猫咪,轻抚它的小脑袋,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没办法,哥哥我就是招小动物喜欢,妹妹你是羡慕不来的。”
白裳裳听到白令望的话,想起他在《皓雪满庭纷》里的结局。
被黑熊吞拆入腹,死无全尸……
思及此,白裳裳的心中,更加无语了。
白令望不仅招小动物喜欢,连大动物都非常馋他的身子呢……
白裳裳的心中,真是一点都羡慕不起来。
只一脸怜爱地看着这倒霉孩子。
……哥哥你高兴就好。
妹妹会保护好你的。
白裳裳秀丽的眼眸看向白令望,她担心耽误白令望学习的时间,于是便要打道回府,低声说道:“没什么事情妹妹就先告退了,道长不准我们外人进去参拜。”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的话,立即板起了丰神俊朗的脸庞,不认可地说道:“我家妹妹怎么能是外人呢?哥哥去帮你说说那顽固不化的小道士,让他放你们进去。”
白裳裳没有想到白令望还有这本事。
也不知道白令望究竟是怎么跟门口的小道士交涉的,小道士竟然毫无立场地将白裳裳一行人放了进去,仿佛方才严令禁止的话是白裳裳的幻听一般。
小道士慈眉善目,拱手道:“施主请。”
白裳裳道:“谢谢道长。”
白裳裳拎着裙摆,抬脚走了进去,折梅小桂跟在她的身后。
因为今天道观封观,她们进去已经是破例,所以白裳裳便让随行的护卫们留在山门口等候。
云华观是临安最大的一个道观,历史悠久,香火鼎盛。道观依山而建,风景清幽,建筑宏丽,洞天福地,里面一共坐落着十二座神殿,供奉着道教诸方神明。
许多人都会来这里参拜,求姻缘,转财运,保平安。
白裳裳心中好奇,问向白令望:“哥哥你是怎么说服那小道士放我们进来的?”
白令望道:“我给了他五十两银票。”
白裳裳脚步一顿,看向白令望,道:“……这么简单?”
她还以为白令望的游说多有技术含量呢……
真失望。
白令望理所当然道:“自然不止这么简单,除了那五十两银票之外,还有哥哥我为你做了担保。道观今日不允许外人进来是因为怕外人打扰他们进行斋醮科仪,而你是我妹妹,我是国子监里的学生,有我为你做担保,找到我就可以找到你,他们自然不会担心你会闹事。”
白裳裳道:“原来是这样。”
云华观的山门为灵宫殿,神殿里供奉着王灵官,王灵官是道教护法尊神,五百灵官之首,称号是“都天大灵官”,两侧供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法元帅。
小桂见神拜神,看到神像,立刻跪到蒲团上,结太极印,举至齐眉,深深地拜了下去。
因为昭远帝崇信道教,所以齐国举国信道,人人都会结太极印。
小桂拜了三拜,每一拜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灵官大人,保佑我哥哥平安回来。”
白裳裳看到小桂这副虔诚无比的模样,心中亦是柔肠百结。
等小桂三拜结束,白裳裳才领着小桂和折梅继续往道观里走去。
出了灵宫殿,众人正式进了云华观。
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柱的太清殿,太清殿四周种着葳蕤繁茂的参天古树,风景清幽,肃穆典雅,观内的建筑十分的气派,绿树掩映,朱漆红墙将十二座神殿分隔开来。
十二座神殿依山势而建,布局十分的讲究。
白裳裳回过头,看到灵宫殿背后两道门的上方都书着字。
浮雕彩绘,红底黑字。
左边书着“上德若谷”,右边书着“和光同尘”。
“上德若谷,和光同尘。”
这正是道教所推崇的与世无争的处世方法。
太清殿正中央供奉的是道祖太上老君,左奉无上真人尹喜,右奉南华真人庄子。神殿门口设有青铜香炉,长约七尺,宽一尺,香炉两侧燃着红色的香烛,中间立着无数支点燃的神香。
香火鼎盛,轻烟缭绕。
白裳裳在道士那里买了神香,分给了折梅和小桂,白令望因为早上已经敬过香,所以只是抱着小猫咪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白裳裳她们参拜。白裳裳三人用香炉两侧的香烛点燃了手中的神香,虔诚地祈祷,躬身拜了三拜,将手中的神香立到香炉里,便算是给太上老君上完香了。
进了太清殿,小桂虔诚地跪在蒲团上,结太极印,拜了三拜,默默在心中祈祷。
“太上老君大人,无上真人大人,南华真人大人,保佑我哥哥平安回来。”
出了太清殿,白裳裳回头望去,看到太清殿殿后的墙壁上书着《道德经》。
白裳裳心有所感,一眼就看到了中间那一段。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傫傫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
白裳裳低声喃喃道:“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
而我独异于人……
那个“独”字,如同神明天语一般,不断在白裳裳的耳边回响。
一声声,一字字,敲在白裳裳的心尖上。
让她的心口,泛起一丝丝,一缕缕,如同蛛丝绞肉般细微密麻的疼。
白裳裳心神恍惚,双眸茫然。
竟觉得《道德经》里的这段话,就像是说给她听的一样。
白裳裳孤身一人穿越到这个小说里,何尝不是“独异于人”呢?
折梅看到白裳裳长时间没有说话,于是好奇地问:“小姐,怎么了?”
白裳裳回过神,低垂眼睫,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段话听起来有些难过……”
折梅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文字,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冲击着她的眼睛,只教她看得头晕眼花,双眼发黑,想要拔腿逃跑,就算折梅绞尽了脑汁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折梅不明白,道士念的经,有什么好难过的?
但折梅转念一想,小姐之所以难过,会不会是因为舍不得景砚离开呢?
折梅立刻担心地看着白裳裳:“小姐……”
白裳裳微微一笑:“我没事,我们走吧。”
白裳裳转过身,准备领着折梅小桂继续往后面走下去。
下一秒,白裳裳原本暗淡的秀眸,立刻仿佛被荧荧的玉泽灵韵所照亮。
白裳裳的唇角抑制不住地翘起,带着莫名的雀跃和安心。
仿佛看到了眼前这人,一切乌云都会烟消云散,霁月清风,恬静而美好。
“顾公子,好久不见。”
白衣公子竹簪束发,长身玉立,静静地伫立在石壁前。
他眉目如画,唇红似血,漆黑如墨的凤眸,定定地望向她。
那双狭长的凤眸里,仿佛映着滢滢有如杏花微雨般轻柔朦胧的碧潭。
清雅而潋滟,淡泊而温柔。
顾无虞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好久不见,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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