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绎只有得到了权势,才不会被人任意欺负。
《皓雪满庭纷》里,络绎的义父死后,络绎卖身葬父所以才遇见了端王。
端王认为络绎的紫瞳,奇货可居,于是买下了他,收为门客。再之后,昭远帝夜夜噩梦,御医束手无策,直到后来紫瞳麒麟入梦,镇守龙渊,昭远帝才能酣睡至天明。
白裳裳不知道昭远帝失眠噩梦以及紫瞳麒麟入梦这两件事情,跟端王有没有关系。
但这两件事情,都是在端王买下络绎之后才发生的。
再后来,秋猎场上,络绎救了昭远帝。
昭远帝因为络绎的那一双紫瞳,破格提拔他,封络绎为禁卫军副统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因为络绎的瞳色,欺辱于他。
络绎就像是一只镇守皇权的神兽,从昭远帝到睿王,再到靖王,掌权者换了好几次,但络绎始终屹立在掌权者的旁边,四易其主,岿然不动,守护着大齐的皇权。
而如今……
络绎的义父,因为白裳裳活了下来。
这直接导致了络绎没有搭上端王这条线。
因此,白裳裳想要帮助络绎,让他重新和端王建立联系。
——她要亲手,把络绎,送到端王的面前。
——再次上演一场“奇货可居”的好戏。
原本辘辘而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白裳裳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帘外的车夫回答道:“小姐,前面有很多百姓堵在了路口,似乎是在看告示栏上的公文。”
景砚隔着车帘对白裳裳说道:“我去看看告示上写的什么。”
白裳裳一愣,道:“你去吧。”
过了一会儿,景砚回来,隔着车帘低声说道:“是幽州、南州、朔州这三州在招募兵丁。”
白裳裳静默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了。”
没想到招募兵丁的消息来得这么早。
白裳裳对外面的车夫说道:“这条路想必一时半会儿通不了,我们换条路回府。”
车夫领命:“是,小姐。”
一路上在马车上和折梅相顾无言。
白裳裳回到了宣德侯府。
回到院子里,白裳裳才突然想起来,要给景砚准备一些新衣裳。
她立刻派人去王氏的铺子,要裁缝过来,给景砚量身裁衣,命他们连日赶制新衣。
景砚任由白裳裳折腾,等折腾完这些,已经到了中午。
白裳裳和王氏白令望一道在正堂用过了午膳,回到屋里的时候,小桂正好吃完饭过来。
小桂说道:“小姐,哥哥要我问你,幽州、南州、朔州这三州,你想要他去哪里。”
白裳裳一愣,说道:“去幽州,在我的梦里,他去了幽州。”
小桂听到白裳裳的话,愁眉苦脸地说:“小姐,哥哥真的要去当兵吗?那他还能不能回来看我们?多久才能回来?到时候,我能去幽州那边看望哥哥吗?”
白裳裳不敢看小桂的脸,她挪开眼神,垂下了眼睫,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皓雪满庭纷》里,景砚在幽州驻守了四年。
四年后,鞑靼二十万大军进犯幽州,声势浩大,气吞山河,大有一举吞并齐国之势。
幽州的知州望风而逃。
景砚临危受命,带领一万精兵死守城门,誓死不退,他趁夜突袭,火烧连营,带领幽州一万精兵奋战了七天七夜,令鞑靼死伤无数,退兵千里。
再后来,靖王带领五万燕州铁骑,前来驰援景砚。
景砚和靖王强强联手,大败鞑靼于幽州。
再后来,景砚带着五万精兵,收复苍云十九州,驱逐鞑靼,荡平草原,世间无人匹敌。
六年后,建立丰功伟绩的景砚,衣锦还乡,回到临安。
整整六年,景砚一直都在外面打仗。
从未踏足过临安一步。
小桂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哥哥一定要去当兵吗?他可不可以不去?”
白裳裳低声说道:“我没有办法替你哥哥做主,你去问问景砚吧。”
小桂道:“是,小姐。”
小桂心情低落的离开。
白裳裳看向小桂失魂落魄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小桂将白裳裳的话,带给了景砚。
景砚放下了兵书,说道:“那我便去幽州。”
小桂伤心地问:“哥哥,你一定要去当兵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景砚说道:“我若是不去当兵,那我这一辈子便只能是个家奴。”
小桂问道:“一辈子当家奴不好吗?有吃有喝,还有月钱拿,小姐待我们这么好,就像是亲人一样,小桂就算是给小姐当一辈子家奴,小桂也觉得开心。”
景砚低低地说道:“我跟你不一样,你不懂。”
小桂问道:“哥哥跟我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我会不懂?”
景砚低声说道:“你把你家小姐当小姐,我却不能只把她当小姐……”
小桂问道:“那你想把小姐当什么?”
景砚抿了抿薄唇,面容沉静。
他的眸光漆黑,宛若化不开的墨砚汇成的墨潭,幽远而深沉。
景砚轻轻地说道:“我想把她当娘子。”
小桂呆若木鸡。
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桂气愤地说道:“哥哥你怎么能够对小姐有非分之想?!亏小姐还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想娶她为妻?!你这是在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我要去告诉折梅姐姐,让她好好教训你!”
面对小桂的指责,景砚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安静地看向小桂,漆黑的墨眸,幽暗得像是能够将漫天的星光,全部都吞没殆尽。
“如果我当上了大将军,立下功勋,再请皇帝指婚,那我娶她,便算不得是以下犯上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沉,宛若恶魔的低语。
带着诱人的信息。
景砚漆黑的墨眸,静静地看着小桂。
他轻轻的说道:“到时候,你家小姐就会成为你的嫂子。”
小桂说道:“哥哥你怎么能如此冥顽不灵,小姐怎么能当我…的……嫂子呢……”
她越说越恍惚,最后直接卡住了。
小桂被突如其来汹涌而至的幸福感狠狠地击中,立马变得头晕目眩,七荤八素起来。
如果小姐变成了她的嫂子……
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泪流满面好幸福!
小桂被美好的憧憬冲昏了头。
她立刻丢弃了立场。
小桂神魂颠倒地说道:“……那哥哥你……一定要……加油呀……”
……
小桂对于哥哥要去幽州当兵这件事情,终于因为景砚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从失魂落魄的拒绝,变成了满怀期待的支持。她将景砚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死死地埋在了心里,谁都不敢说。
只在偶尔的时光里,小桂看向白裳裳的眼神,变得比从前,更加的热切和痴迷了。
白裳裳不知道景砚是如何说服小桂支持他去幽州的。
她也没有多问。
眼下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是白裳裳最想看到的。
本着纯洁的主仆之情,白裳裳去市集上买了许多兵书回来,全部送给了景砚。她还带着景砚去到成衣铺里,给他挑选了好几件合身的新衣裳,其中有一件是她最想看景砚穿的红衣。
可景砚不喜欢试衣服。
白裳裳好说歹说,就是说不动他换衣裳。
因指见月,见月亡指。
白裳裳见说不动景砚换衣裳,便也不执着于此了。
小桂将攒下来的金银全都换做了更易携带的银票,一针一针地缝到了景砚的中衣里。她在中衣里缝上了口袋,将银票全都装了进去。
因为银票太多,小桂缝衣服的时候,手指头都扎破了好几个。
她用小嘴含了含被扎破的手指头,仿佛不怕疼似的,继续低头缝着衣服。
每缝一针,小桂都会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一句。
“保佑我哥哥平安回来。”
织女姐姐,一定要保佑我哥哥平安回来呀。
景砚将自己的名字报到了官府,衙门的推官将他的名字写在了去往幽州的征兵册子上。
下个月,景砚就要随军出发,去往幽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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