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裳裳卯时就被折菊喊醒:“小姐, 时辰到了, 快些起床吧。”
白裳裳睡眼惺忪, 任凭折菊折兰扶着她起身, 直到用帕子洗了脸,白裳裳才清醒了过来, 她涂了面脂和手膏,换上了昨日新到的那身青碧流云纹烟罗裙。
折梅端来银耳莲子粥和莲花卷、水晶梅花包,低声道:“小姐, 先用点早膳再梳妆吧。”
白裳裳喝了一杯温水, 早上刚起床所以胃口不佳, 只喝了几口银耳莲子粥,便对折梅道:“我待会儿可能还要饿,你备些糕点在马车上, 我在路上的时候吃。”
“是, 小姐。”折梅领命, 端着托盘转身离开。
折竹打开鎏金缠枝梨花镜奁, 将里面陈列的粉盒、脂砚、黛砚全都拿了出来, 折竹低声询问白裳裳:“小姐, 我们今日画什么妆容?”
折竹有一双巧手, 精通梳妆和女红,什么样的妆容她都可以画出来。
白裳裳坐在妆台前, 看到铜镜里映出来的那张天香国色的脸。
这张脸真是看多少眼都不会觉得厌。
白裳裳轻声道:“自然点, 越自然越好。”
折竹道:“那我们今日便画仙灵妆。”
折竹打开粉盒, 将玉簪粉轻轻地涂到白裳裳的脸上。
折竹一边在白裳裳的脸上施粉,一边解释道:“仙灵妆是素妆,施加的妆粉很淡,眉黛也不深,妆容清浅,和小姐今日的这身青碧烟罗裙十分的相配。”
折竹很早以前就想给小姐试试这轻薄柔白的仙灵妆,只可惜小姐每次选的裙子都和这妆容不太相配,以至于折竹只好每次都给小姐画桃花妆、海棠妆这类红妆。
红妆虽然好看,但是却遮盖住了小姐原本天真灵动的美色,只将妩媚做到了极致。
而实际上的小姐,分明是天真而妩媚,恍若神仙妃子,让人望尘莫及。
折竹的手法很熟练,动作很轻柔。
略施薄粉,淡扫蛾眉。
时间静静地流淌,妆容很快就画好了。
折竹最后打开口脂盒,将唇脂薄薄地涂到白裳裳莹润的嘴唇上,做完这一切,折竹直勾勾地看着白裳裳精致姣好的面容,清冷的眸光变得温柔如水:“小姐今日可真好看……”
折竹幻想过无数次小姐画仙灵妆的样子,可小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千倍,万倍。
白裳裳翘起唇角,打趣折竹:“你家小姐哪日不好看?”
白裳裳转眸看向妆镜。
镜子中映出来的美人,黛眉似烟,眸若秋水。
青丝用珍珠玉簪松松挽就,玉白的脸庞晶莹剔透,清媚绝伦。娇颜妆容清淡,宛若画中仙子,纤细柔美,纤尘不染。眼角眉梢的妩媚瑰艳,全都收于眼尾的那一粒朱砂痣上。
清而不寡,媚而不妖。
纵然白裳裳已经习惯了这副身躯。
可每次当她看到镜子中映出来的容颜时,都会忍不住恍惚自恋三秒钟。
如此美人,就应当饮花露,卧芙蓉,长奉瑶台。
可小说里的结局,却死得那般凄惨……
白裳裳替这样的美色不平。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想要杀害如此美丽动人的小仙女呢?
他们当真是瞎了狗眼。
白裳裳对着妆镜自恋完,便转过身对折竹道:“你将妆奁备在马车上,我若是路上吃糕点花了妆,还可以用妆奁修补修补,随时都可以补妆。”
今日,或许还有用得上这妆奁的地方。
“是,小姐。”
折竹将粉盒脂砚全都装进镜奁里,提着镜奁和白裳裳一道出门。
影壁前停了两辆马车,一辆华丽,一辆简朴。
白裳裳不用费脑子想,都能猜到后面那辆简朴的马车里,应该坐着白皓雪。
“小姐,我们走吧。”
折梅扶着白裳裳进了前面那辆华丽的马车。
王氏端坐在马车里面,正准备吩咐丫鬟去催一催女儿,今天女儿打扮的时间比从前还要久,再晚一点可能就要迟到了,王氏正要去催女儿,便看到女儿掀开软绸车帘布进来。
淡淡的阳光,落到女儿美丽而精致的面容上。
王氏呼吸一滞,看晃了眼睛,还以为是天上的神仙妃子下凡了。
原本狭小拥挤的车厢立刻蓬荜生辉,仿佛有仙气萦绕。
半晌,王氏握住白裳裳的手,双目放光,激动得语无伦次:“裳儿,我的好裳儿,以后出门你便都这个打扮吧,让那些贵女们都好好开开眼……”
白裳裳听到王氏的话,心情愉悦地翘起了唇角。
王氏难得夸奖她,白裳裳自然要处处顺着王氏:“女儿全听娘的。”
白裳裳闻到了王氏身上好闻的幽香,也夸赞王氏道:“娘,您的身上可真香。”
王氏闻言,熨帖到了心里,觉得今日的女儿怎么看怎么顺眼。
王氏拍了拍白裳裳的手背,喜不自胜地说道:“这还不是裳儿你的功劳,为娘昨日沐浴时用了你所做的百花澡豆,洗完之后香得跟花儿似的,梦里头都是香的。”王氏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嘱咐白裳裳,“你下次再多做几盒,为娘给你小姨也送一点过去。”
白裳裳看到王氏心情不错,正是商量事情的好时机,白裳裳低眉顺眼地便提议道:“娘,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这澡豆拿到铺子里售卖,赚点零花钱?”
齐国允许官员家眷经商,这件事情还得从齐国的开国皇帝齐高祖开始说起。
齐高祖当年打天下的时候,朝廷财政拮据,军费紧张,甚至发不出军饷。后来军师谢玗珣提议让军队经商,这个建议被齐高祖采纳,于是齐军一边南征北战,一边浩浩荡荡将齐国的商铺开得到处都是,遍地开花。军队赚来的银钱全部用来补贴军资,这项措施大大缓解了军费紧张的问题,不仅如此,军队经商还带动了齐国整体的经济实力,齐国的经济迎来了空前的繁荣。
但是后来,军队经商的弊端也渐渐显现出来。
很多将士以经商补贴军用的名义,中饱私囊,败坏军纪,影响到了齐军的士气。当时的士兵全部都想着如何去做生意,军队的战斗力也大大不如从前。
军师谢玗珣发现这一点之后,及时止损,向齐高祖提议,禁止官员经商。但因为当时齐国的经济命脉全都掌握在这些高官将士手中,谢玗珣担心管制过严会弄巧成拙官逼民反,于是他放宽了禁令,虽然禁止官员经商,但却鼓励官员家眷经商,前提是不得动用官员的权力。
这个前提十分的微妙,但却十分的有效。
将士们纷纷将手中的经营权交给了家中亲眷,士兵们也不再参与经商,专心练习军事技能。
各有所得,天下太平。
“拿到铺子里售卖?”王氏一愣,眼睛亮了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白裳裳虚心求教:“娘,那您觉得这澡豆一盒可以卖多少钱?”
王氏不答反问:“你先告诉为娘,这澡豆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耗时多少?人手又是多少?”
王氏到底是富贾之女,做过一些生意,知道要考量成本再定价格。
白裳裳很大方地将配方告知了王氏,并将功劳推给了传闻中的柯先生。
听完白裳裳的方子,纵然王氏奢靡成风,也忍不住攥紧帕子骂道:“你这个败家子……”
王氏就说这澡豆怎么如此好闻,原来竟花了那么多的鲜花珍珠玉屑香料做材料。
这怡人的幽香,感情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它能不好闻吗?!
白裳裳见王氏动怒,怕自己要挨打,连忙扇袖子,将袖中隐隐约约的幽香送到王氏鼻尖。
白裳裳一边扇袖子,一边紧张地看着王氏,循循善诱地说道:“娘,你刚刚还夸我好主意的,您再闻闻,好好闻闻……这幽香值不值得花重金来买?”
王氏闻到白裳裳袖中的香气,蹙起的眉毛渐渐被抚平。
她成功被这道幽香说服。
澡豆本就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成本高一点也没什么。再者说,临安城乃天子脚下,住在临安城的人家都非勋即贵,这点小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自己的女儿王氏自己最知道。
自家女儿浑身上下除了美貌简直是一无是处。
诗文女红一窍不通就罢了,性格也是嚣张跋扈没有耐心,如今好不容易对制香感了兴趣,做出来的东西也还不错,这便勉强算得上是女儿唯一的一个优点。
就这么一个优点,独苗苗呐!
王氏痛心疾首。
这么稀缺珍贵的优点,王氏自然要好好珍惜,尽力扶持。
绝对不能灭了女儿的志气,涨他人威风。
王氏逐渐心平气和。
她在心中合计了一番,便对白裳裳道:“我看你这澡豆一盒可以卖这个数……”
王氏用手指跟白裳裳比了一个数字。
白裳裳问:“五两银子?”
“不对……”王氏摇头,看着白裳裳的眼眸,缓缓说道:“是五两黄金。”
这回轮到白裳裳惊讶了。
“这么贵?”
王氏收回了手指:“跟成本比起来,这卖价可算不上贵。”
白裳裳开始担心起来,她忧心忡忡道:“那咱们还可以卖出去吗?”
王氏闻言,心中柔肠百结,她伸手扶了扶白裳裳发髻上的珍珠玉簪,眸光慈蔼如水。
“卖不卖的出去,那就要看裳儿今日的表现如何了。”
“娘亲这话是何意?”
白裳裳面上露出疑惑懵懂的表情,内心却在微笑。
看来王氏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王氏缓缓道:“若是你今日表现良好,众贵女们一定会纷纷效仿你今日的穿着打扮,大到衣裙华裳,小到钗环配饰,甚至是你身上散发的香气,她们一定会趋之若鹜奉为珍宝,到时候,我们便告诉众贵女们,这独特的香气源自于我们铺子里新出的澡豆,如果有购买需求,可以先付定金,随后定制,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到时候我们就用这收到的定金去当制作成本。”
王氏是富贾之女,从小别的都不会,耳濡目染,只会做生意。这澡豆成本如此高昂,她们可以提前收取定金,按需计量,定金充作成本节省费用,这样就不会形成浪费。
白裳裳在心中暗暗赞叹,王氏竟然可以想出预付定金的主意,可真是一位想法超前的商业奇才。
白裳裳做出崇拜的样子,双眼冒光道:“娘,您可真会做生意……”
王氏谦虚道:“这能有什么,比起你外公,为娘还差得远了。想当年,你外公可是白手起家从挑扁担的卖货郎做到了清河首富……”王氏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又想起自己的出身,她幽幽叹息道,“可是士农工商,按照地位排序,做生意的商人总归是低人一等的,为娘不想将这些生意经交给你,就是怕你会像为娘一样,身上沾上了铜臭味,怎么遮都遮不住……”
白裳裳听到王氏心情低落,心中莫名一痛。
她立刻如同飞鸟回林一般,扑到王氏的怀里:“谁说娘亲身上沾了铜臭味,女儿怎么闻不到,娘亲身上又香又软,分明就是花神转世,好闻得不得了……”
“你几岁了?这么大人了还找娘亲撒娇,真是不知羞……”
王氏嘴里说着训斥的话,双手却抱住了白裳裳。
女儿似乎永远都长不大,总是一副小孩子心性,王氏有时候觉得女儿闹心,但更多时候,王氏却觉得女儿这副孩子心性让自己觉得年轻。
女儿这般小,证明王氏自己还没有变老。
她还没有变老,她就还可以为一双儿女撑起一片天。
王氏抱了一会白裳裳便轻轻推了推她。
“行了,快起来,当心衣服皱了妆花了,白白被那些贵女们笑话。”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女儿就算是穿破布,不施妆,戴木簪,也比那些精心打扮的贵女们好看。”白裳裳嘴里说着大话,模仿白若裳骄纵任性的模样。
却还是听话地从王氏的怀里爬了起来,坐直了身子,有进有退。
折竹见状,立刻坐过来帮白裳裳整理衣裙和发髻。
“是是是,你最好看,好看得没边了……”王氏一边敷衍白裳裳,一边放狠话,“你若是今日再像去年诗会那样胡闹,为娘便天天让你穿破布不施妆戴木簪,听到了吗?”
白裳裳龇牙咧嘴对折竹做了一个鬼脸,声音极为乖巧:“女儿听到了……”
折竹看到小姐做鬼脸的样子,忍俊不禁地停了手,小姐真的永远都像个小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觉得天真可爱,折竹面容清冷,眸光却很温柔,继续有条不紊地给小姐补妆。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气派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夫人,英国公府到了。”车帘外的护卫提醒道。
白裳裳起身准备先行下车,却被王氏喊住。
“裳儿……”
白裳裳回过头:“怎么了,娘?”
王氏叮嘱道:“一定要惊艳四座,知道吗?”
“放心吧,娘,女儿有分寸的……”白裳裳弯起眼眸笑了笑。
王氏哪里放心得下,女儿前几天刚把毅国公的三子吴勇昌打破了相,幸好吴勇昌是武将之后,有没有破相并不影响他的仕途。若是文臣之后,被人打破了脸,怕是连芝麻官都没得做。
断人仕途,这梁子便结大了。
文臣的选拔素来都是注重仪表相貌的,但凡脸上有疤都是不可入仕的,武将的选拔便没有这么严格,脸上的疤痕不仅可以威慑他人,还是身经百战的证明。毅国公和宣德侯同朝为官,同为武将,大齐朝廷如今重文轻武,武将们自然是抱团取暖,能不起干戈便不会起干戈。
王氏还想嘱咐一些什么,可看到女儿的笑容干净又纯粹,似乎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女儿的笑容里仿佛带了一丝底气和自信,整个人都敞亮了起来,清美绝伦。
王氏经常听那些读书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墨香书气?
王氏叹了一口气,罢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英国公府门前。
湘容郡主刚从马车上下来,内阁次辅严佺的女儿严璇便笑着迎了过去:“我方才在马车上听到外面这车轱辘声便知道是姐姐到了,所以下了马车就特意在这里等姐姐。”
湘容郡主笑道:“妹妹有心了。”
湘容郡主是昭远帝的堂妹,郑王的女儿。
而郑王是先帝的弟弟。
当年先帝获得皇位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他雷厉风行地发动宫变,大马金刀镇压群臣,用铁血手腕铲除异己。
尸山血海筑就了龙椅。
先帝的兄弟姐妹在那场战役里几乎都死绝了,只余了郑王、惠王这些年纪尚幼的弟弟们撑门面,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给天下人看,以堵住悠悠众口。
严璇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湘容郡主的打扮,目露欣羡之色,丝毫不吝啬于自己的溢美之词:“姐姐今日这身品红色牡丹缠枝袄裙可真好看,和发髻上的红宝石牡丹金簪相得益彰,衬得姐姐气色甚佳,光彩动人,比那园子里的牡丹花还要美艳万分呢。”
“妹妹过誉了……”湘容郡主扶了扶发髻上的金簪,对严璇的夸赞很是受用,她笑道:“妹妹你这件月华裙看起来也很不错,皎洁耀眼,和妹妹的气质很是相配。”
严璇听到湘容郡主的夸赞,脸上的笑意不改,丝毫没有得意之色,她笑道:“妹妹再怎么皎洁耀眼也终归是小家碧玉,不敌姐姐天香国色,端庄美丽。”
“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湘容郡主嘴上说着反驳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更甚,她握住严璇的手,亲切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两人正准备踏进英国公府朱漆大门,便听到身后传来辘辘的马车声。
严璇回头望去,认出了那两辆马车,转身对湘容郡主道:“似乎是宣德侯府的马车,想必皓雪妹妹也来了,左右也是前后脚到,不如我们在这里等一等皓雪妹妹,大家一块儿进去?”
湘容郡主点了点头:“便听妹妹的。”
二人决口不提白若裳的名字,却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到了那两辆马车之中更加华丽的那一辆上。她们心中明白,身为庶女的白皓雪是不可能乘坐如此华丽的马车的,白皓雪应该坐在后面那辆更加简朴的马车里,而坐在前头这辆华丽的马车里的人只可能是白皓雪同父异母的姐姐,白若裳。
那个空有美貌而不学无术的女人。
那个美得让所有人都会生出嫉妒之心的女人。
争奇斗艳是女人的天性。
看到白若裳的马车,湘容郡主如临大敌地挺直了背脊唇角含笑,严璇亦是挺胸抬头端正仪态,二女严正以待,一副要将白若裳的美貌踩在脚底的模样。
临安城的贵女们虽然嘲讽白若裳胸无点墨空空如也,但却谁都无法轻视她的美貌,就算是大家围在一起开茶会在背后说她闲话,顶多是嘲笑她两句庸俗不堪愚钝浅陋,谁都没那个脸面去骂她丑八怪,因为白若裳的脸庞和“丑八怪”这三个字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然每个人对美丑的标准都不一样,但是,但凡长了眼睛的人,见到了白若裳,都会由衷地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并且是一位姿容出众美艳绝伦让人望尘莫及的大美人。
严璇侧过脸凑到湘容郡主耳边道:“去年白若裳在诗会闹了那么大一个笑话,我若是她,羞都羞死了,今年绝对没有脸面来参加英国公府的诗会……”
湘容郡主娇笑道:“谁说不是呢,我看她……”
湘容郡主的话还没说完,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严璇心中疑惑,顺着湘容郡主的视线回头看去,蓦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却见马车上,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纤素手掀起海棠软红车帘。
从马车里出来一个冰姿玉骨,明媚动人的美人。
美人一身青碧流云纹烟罗裙,青丝如瀑,肤若凝脂。
淡淡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眉目如画,身姿纤细,玉软花柔,如若玉魄仙子踏雾含烟而来,玉白的脸庞,顾盼和柔,天真明媚,浑身由内而外散发着柔和清美的光芒。
玉姿拂烟翠,娇靥自天真。
她立在高处,俯瞰众人,宛若玉神水仙,神泽自柔光里流艳,受众人虔诚仰望。
原本车水马龙喧闹不止的英国公府门庭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将视线落到了美人的身上,生怕惊扰了她。
湘容郡主回过神来,气得咬碎了银牙:“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废物罢了,得意什么?!”
说罢,湘容郡主头也不回地踏进英国公府大门,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一样。
今日湘容郡主特意穿上这身品红色牡丹缠枝袄裙,就是为了艳压白若裳。
这品红的颜色比胭脂色娇,比海棠艳,本以为这次穿在身上一定会盖过白若裳的风光,没想到白若裳竟然另辟蹊径穿了这一身柔和清艳的青碧色,旁人穿青碧色也就罢了,说不定像个丫头,可白若裳肤白貌美,便将这青碧色穿得如烟似雾如若玉中仙子水魄灵珠,让人望尘莫及。
相较之下,湘容郡主这身隆重的品红牡丹缠枝袄裙便被衬托得如同庸俗凡物。
这叫精心打扮的湘容郡主如何能够沉得住气?
白若裳若是也化了精致浓艳的红妆也就罢了,输给白若裳的华丽盛装,湘容郡主的脸上也不会如此难看,可偏偏白若裳今日只化了淡妆,如此漫不经心,如此游刃有余,仿佛湘容郡主的精心打扮在白若裳眼底不过是一场笑话,白若裳从来都就没有将她的挑衅放在眼底。
湘容郡主气得妆都快花了。
严璇亦是不敢在这里多留,生怕被人拿来和白若裳比较,被人当做先笑话看,见湘容郡主离开,严璇立即跟了上去:“姐姐,等等我,妹妹和你一道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严璇回过身去观望,眼前的场景令她立即停住了脚步。
白若裳那边似乎出了意外。
.
白裳裳这边的确是发生了一些意外,但白裳裳却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她今日等的就是他。
白裳裳既然立志要改写白若裳凄惨的结局,那么她今天一定要善待这个人。
这个从小就因为瞳色被亲生父亲杀害后来沦为乞丐而备受欺凌的少年。
在遥远的将来,少年会成为拥兵自重处尊居显的左军都督府都督,独揽大权,生杀予夺。
而现在,他只是一个卑贱的乞丐,谁都可以欺负到他的头上,谁都可以让他走投无路。
这其中,就包括白若裳。
而在他的复仇名单里,白若裳可能要排到前三。
因为在《皓雪满庭纷》里,白若裳不仅欺辱了他,甚至还害得他连义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义父是他在人世间唯一的羁绊,最后却成为他永远痛苦的遗憾。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正是白若裳。
多年之后,少年负责督办前任首辅严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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