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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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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别的诗词,他也没少做。

书坊在售卖时,就发现柳七的作品,还是一如既往地深得女乐青睐了。

由她们精心配上曲调,一传唱开,哪怕柳七寸步未曾踏入歌馆,他所著的词曲也流行了好些时候,这便又带动了柳七新作的销量……

朱说已憋了好久了,只呐呐不好开口,直觉陆辞会拒绝。

现听柳七都开了这话头,赶紧迅速跟上:“得亏摅羽兄照顾,我得了些积蓄,横竖外地任官,资满即要迁至别处,也不好购置房产,不若——”

滕宗谅已懵住了,半晌才回神道:“我身上剩得不多,但能往家里要一些。”

陆辞听得既感动,又是哭笑不得:“我不过是不急着买,又没说是买不起,怎么还需要你们凑份子了?这好意,我是心领了,但真是不必。”

陆辞购置宅邸当然是不急,但柳七几人却急得很。

再过几日,他们就得出发前去述职,等下回见面,少说也要等一个任期满了,哪儿还有机会留些钱给陆辞买宅子?

柳七还待再劝,几人已走入正厅中。

当他们看到坐在圆桌边上,笑容满面,还故意冲他们举了举茶碗的三位老者时,不由愣住了。

陆辞讶道:“先生们怎么来了?”

可不正是李夫子、杨夫子和刘夫子!

“莫说我还没过古稀之年,有我得意门生连中三元的大喜事,哪怕是走,我都得走来。”

李夫子理所当然地答着,又嫌弃地看了同也激动,却被他抢了先的杨刘二人:“他们就是来凑热闹的,不必理会。”

“……”

杨、刘夫子具被李夫子这过河拆桥的无耻,给堵得无话可说。

杨夫子没好气道:“摅羽可不是你一个人教出来的!”

李夫子才懒得理会杨夫子的牢骚,简直比上榜的陆辞本人还来得春风得意,方才他是勉强忍住了没迎出去,此时此刻,是再憋不住了,快步走到陆辞身前,眼角眉梢皆是喜意。

他眼眶微微湿润,嗓音也有些哽咽,却还是坚持着将愈发玉树临风的心爱弟子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欣慰地捋了捋白须:“摅羽,好,好啊!能教出你这么一位学生,老夫这辈子可彻底没有遗憾了。”

在屡考不第,又年岁渐长后,为了维持生计,李夫子忍痛放弃了贡举一途,但教授学生们时呕心沥血,也多少有着将未达成的愿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的意思。

之前陆辞连中两元时,他就已乐得大喊大叫了,再到后来对方连中三元、状元及第的消息传回密州,简直让全城在难以置信之余,轰然雷动。

就如雨后春笋一般,集市上争先恐后地举出了无数家以‘三元’开头的招牌的店,店家皆一脸自豪地表示,自家店面,可是陆三元应考前最爱去的地方:三元香水堂,三元冰铺,三元酒店……

最最正宗的,当然还是陆母开的那几家冰露和香饼铺席了。

城里的冰人们,那一天接到了无数有待嫁姣姣的人家的嘱托,纷纷往陆家涌去。

得亏有过陆辞中了省元所引发轰动的经验,陆母纵使震惊,也还是反应极快地关了铺子,趁着热情的冰人大军杀到前,似做贼一样哭笑不得地躲回家里去了。

城里闹闹哄哄的时候,书院里的李夫子更是片刻都坐不住,立马嚷嚷着让夫人给他收拾行李,要出发往京城去了。

即使只看上一眼,说上几句话,也值了。

院长虽也欢喜,但到底是理性的,叫了几句好,整天笑眯眯,也就够了。

他因知晓李夫子素来疼爱和看重陆辞,见对方高兴得跟亲儿子中举似的情状,起初还能一笑置之。

然而,当听到对方一脸理所当然地来找他一请三个月的假,就为看陆辞一眼时……

“你是疯了吧?”

院长简直被气乐了:“你自己非要跑这么一趟也就罢了,还带走老杨老刘他们,你当我这书院一下少了三个夫子,还能开得起来?”

“就算闭院个三月,又能如何?”李夫子理直气壮道:“你当似摅羽这般的良才美玉,是院里那些榆木脑袋能比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教出第二个三元及第来了!要不去看一眼,我死都不能瞑目!”

说到这,李夫子又道:“况且我本就是想一个人走的,你要是能拦住他们两个碍事的,我更高兴。”

显然就是拦不住啊!

院长默默咽下一口血,强硬道:“不管怎样,这假我可不准。陆辞又不是不回来了,他娘亲不还在这?你急成这样做甚?”

“那你就另请高明吧。”李夫子有恃无恐地捋着长须,摇头晃脑道:“反正我教出过三元及第的学生,也不愁没有去处。”

院长:“……”

他被气得差点一口气厥过去,但最后还是批了李夫子他们的假,临时雇了三个私塾里的夫子,来顶这几个月的课了。

其他人看李夫子乐傻了的这个劲儿,不免念叨他分明膝下空虚,并无一儿半女,真不知为个非亲非故的外人高兴成这样是为何,一把年纪了还折腾那么远的路到京城去。

李夫子对这些酸言酸语熟视无睹,临出发前,只得意地撂下一句“所以你们才既生不出个三元及第的儿子,也教不出三元及第的学生来”,成功气倒了一大片人。

听完李夫子喜气洋洋的讲述后,陆辞既是好笑,又是感动,还有几分心疼。

“先生们一路行来,实在太辛苦了。”

他不由张开双臂,温柔地抱住了这位明明一大把年纪了,还千里迢迢地赶来,只为亲眼见证自己的荣光,对自己亲口道一句贺的恩师。

李夫子只穿着一件洗了无数次的旧襕衫,抱上去时,更是能清晰地感觉出对方的清瘦,仿佛只剩一把骨头。

李夫子被陆辞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挣了下,又还是不动了。

他轻轻地在陆辞背上拍了拍,趁着陆辞此时看不到他的脸,飞快地用粗糙的指腹擦了擦不断往外掉的眼泪珠子。

擦完之后,李夫子才抬起头来,刚想说点什么,就对上了目睹父亲友人掉泪珠子的滕宗谅,那副既是不知所措,又很是欲言又止的微妙眼神。

李夫子:“……”

他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被陆辞放开之后,反倒把这尴尬瞬间化成了中气十足:“你看看你,难怪已经二十好几,还是第二次考了,都还不如摅羽!就这没眼色的劲儿!干杵半天了,都不知给摅羽倒杯茶吗!你你你——”

在柳七幸灾乐祸的注视中,被喷了满头唾沫星子的滕宗谅一边跟朱说抢倒茶的活儿干,一边觉得这位根本不讲道理的夫子简直偏心偏到没边儿了,只知对摅羽嘘寒问暖,却害他满腹冤屈。

真按齿序来算,怎么说都该是陆辞给他倒茶,而怎么都轮不到他给陆辞倒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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