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的家,藤原雅人站在院子门口把门铃按响,不大一会门后面就传来了拖拉的沉重脚步。
咔嚓一声,门被拉开了,穿着一身灰色男式和服的老爷子在门后出现,他略有些惊奇的发现藤原雅人站在自己的家外面。
“雅人君……快进来。”
藤原雅人什么还没说,不过他的这副姿态和手中的包装袋子,一下子就让人老成精的岩路直人猜到他有求于自己,为了不让人尴尬,老爷子很认真的拉着藤原雅人走进房子里。
“哎呀,稀客啊,雅人君,距离你上次来我们家已经过去好久了……”在大厅内,一名同样穿着灰色女式和服的老奶奶慈祥的向着藤原雅人打招呼,然后不等藤原雅人回应,她就转身去为客人准备茶水和点心,也顺便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被老爷子拉着坐在沙发上的藤原雅人先把手中的清酒放在桌子上,然后抬手将自己脸上的口罩和眼镜取下来,露出那张清秀、精致的脸庞,让想说些什么的岩路直人都看愣了一秒钟。
藤原雅人想要拜托老爷子帮他寻找葬礼公司,然而事到临头,那设想好的求助话语到了他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为难的张嘴、闭合,再张嘴的轮回了几次,藤原雅人就像是上刑场的犯人一样,猛得站起来向着岩路直人鞠躬,然后双手紧握的“尸体检查报告”向前伸出。
跟着藤原雅人一起站起来的岩路直人的动作僵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文件表面上的文字。
“这是安中梅子的?”岩路直人的声音低沉而忧伤,不等藤原雅人回复,他自己就摇着头,叹息着。
“我就知道,我早就劝过安中梅子,不要和她那些朋友来往,只是可惜自从和藤原离婚后,她就再也听不进任何劝告了……现在她走了,对于藤原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说着,岩路直人就挥着手示意藤原雅人将这份文件收回去,这会让人伤心的东西,他并不想看。
“安中梅子在哪里?”
“医院……足立区医院的停尸房中。”
“等一会,等我换一下衣服,然后你和我一起,我带你去拜访一下你家曾经的朋友,一起去联系一些专门卖葬礼用品的店家,为安中梅子的葬礼做准备。”
藤原雅人原本想让岩路直人帮忙联系一下葬礼公司,不过后者似乎把自己当成了藤原家的长辈,准备亲自出面来筹备葬礼,主持缅怀安中梅子的仪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藤原雅人没办法拒绝了,只能像一个木偶那般,被精力充沛的老爷子拉着在东京足立区到处奔走。
父亲与岩路直人老爷子的交情,比藤原雅人记忆中的还要深,也有可能他这张脸比他预想中的作用更大一些,一老一少忙活了两天的时间,请人买东西,然后老爷子觍着脸找到了熟习的和尚寺庙来作为葬礼举办地。
日本是一个规矩特别多的国家,葬礼更是有着特别多的繁琐过程,整个流程走完最少得三到四天的时间,传统的日式葬礼在神道和佛教寺庙中进行,也可以在收费更低一些的葬仪厅或是家中举行,请和尚来诵经,死者的亲朋好友前来见其最后一面……如果实在是没钱,那就举行零葬。
日本所谓的零葬,就是什么仪式也不举行,直接拉着尸体直奔火葬场,把尸体烧成灰。
安中梅子享受的葬礼在一家佛道寺庙进行,葬礼进行了四天三夜,从时间上算是顶格了,不过葬礼过程中来送安中梅子最后一程的宾客却不多,娘家那边的亲朋戚友因为二老的郁闷离世,还有她不光彩的行径,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和安中梅子断了联系。
而父亲这边的亲戚……藤原雅人突然间发现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并不多,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爷爷、奶奶、叔叔之类的亲戚,更无从联系,离婚的父亲更是离开这个家后查无音讯。
到了最后,愿意来见安中梅子最后一眼的,基本上都是藤原家附近的邻居,甚至藤原雅人怀疑,这些人之所以愿意穿上黑西装来走过场,都是看在岩路直人老爷子的面子上,而不是安中梅子的情分……毒虫平日里的表现,足以将一切的人情来往给败光。
随着棺材中尸体被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抬上了黑色礼仪车,送到火葬场,接着又直奔岩路直人联系好的佛道寺庙管理的墓地,一铲接一铲的泥土掩埋过棺材,安中梅子的人生道路就此画上了句号。
这一场葬礼花费了藤原雅人一百万日元左右,这笔钱并不算很多,换成其他人来举办同样规格的葬礼,最少得花上两百万日元,能这么便宜,还是老原因……岩路直人老爷子的面子给力,念经的、借用寺庙的、负责管理墓园的和尚们都愿意打折扣,这让藤原雅人有点怀疑老爷子是不是面子果实的持有者。
最后,在葬礼结束的回家路上的一条分岔路中,穿着西服走下巴士的藤原雅人转身向着身后,穿着黑色和服的岩路直人老爷子深深的鞠躬。
“非常感谢您,感谢您的帮助……”
还沉浸在葬礼悲伤气氛中的岩路直人不想说客套话,他只是对着藤原雅人摆了摆手。
“雅人君,你有空的时候都过来看看我就行了,客气的话少些说,我老了,也没什么好追求的。”
说完,老爷子就率先和自己的老伴走上了回家路,留下藤原雅人呆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走吧,我也该回家了……这一切应该结束了。”藤原雅人低下头,将自己的单马尾头发解开,让头发遮掩自己的脸部轮廓,最后把那副老式平光镜往鼻梁上一架,一个矮个子美男子消失了,经典的日本宅男形象就此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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