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都缓和下来后,她便言简意赅地概述了一下是事情经过,而后安排他们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则抬手提灯走进了羲和神殿。
天界诸殿皆毁,唯有羲和神殿还保存着,在黑暗里隐隐泛着太阳的一样的金光。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有人看着黑暗的天际,不安地张了张嘴,“那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日光了,这可……”
江夜雨淡淡地投去一眼,那人连忙住嘴,再也没有人敢问。
他安排好收尾工作,随即跟上了黎亦酒。
此时黎亦酒正站在羲和神殿恢弘的主殿内,前方点着无数烛火,数十丈高的壁画被烛火照得熠熠发光。
壁画上画着古老的图腾,下方是神人妖鬼、虫鱼鸟兽、花草树木等万物生灵的图案,此时这些生灵都齐齐注视着那个方向,虔诚又渺小,像是在祈求着什么。
而壁画中央,通体玄色而泛着金光的鸟儿直冲云霄,带着孤注一掷的壮烈。
这就是金乌化日的景象。
黎亦酒站在壁画前注视了良久。
人各有命,万物皆有定数,也许金乌自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了要成为太阳,否则天地为什么要孕育出这样一只和太阳这么相似的鸟儿来呢。
但就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吗?
黎亦酒并不想屈从于“命运”两个字,就像从前她不信世上只有外丹道一条路可走,如今她也不信摆在自己眼前的就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其实她至今都对自己就是金乌转世这件事没有实感。
而事实上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就是金乌。
就算祂说她是,种种迹象也表明她是,可她仍觉得自己不是。
不同的境遇,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选择,这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她是黎亦酒,也是明灯,甚至可以是苏流,但她不想是金乌。
她也不会是金乌。
熟悉而微凉的感觉从身后传来,江夜雨无声地拥住了她,没有去看那幅壁画,只轻声道:“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不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
黎亦酒抬手握住腰间的手,在烛光中笑了,“天上可没有水,我拿什么养你。”
江夜雨也笑了,“你不是说我命硬吗,到哪儿不能活。”
生同衾,死同椁。
黎亦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千年王八万年龟,你确实好养活。”
“你又取笑我。”
江夜雨分析片刻后得出结论,圈住她的手动了动,黎亦酒不敢置信地逮住他的手,“你小子也会使坏了?!”
十几万岁的神了还挠人痒痒,幼不幼稚?!
黎亦酒立即挠了回去。
他们在黑暗中闹着笑着,像从前一样,没有再提也没有再想接下里的命运。
壁画上的金乌似垂眸看了一眼人间,眉眼慈悲又眷恋,隐约流露出几分忧伤,可惜下方的万物生灵都只顾着虔诚祈祷,谁也没有察觉。
又或者察觉了却当做没有。
毕竟若是没有这则《金乌化日》的神话,所有人都会死。
也不知道从前的金乌有没有人挽留,有没有人说要永远站在祂身边。
“聒噪。”
金乌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似是无法忍受,展翅飞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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