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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闷葫芦也似的,只顾着垂头一言不发。
司棋就道:“大太太,前些时日姑娘刚打了络子,瞧样式错不了,不若我去给俭四爷送去?”
“好好好,那还等什么?快去快去!”
司棋不迭声的应了,转身快步而去,只把二姑娘迎春臊了个欲语还休、扭捏万分。
司棋去到厢房里寻了迎春打的络子,雀跃着一路朝东北上小院儿寻去。
心中想着,二姑娘棉花般的性儿,有大太太操持着,这事儿八成就算是成了。一想到过二年伺候俭四爷那般的男儿,司棋顿时呼吸粗重起来。
待到得小院儿,报了门,须臾红玉便迎了出来。
瞧见来的又是司棋,红玉顿时便拉下了脸子:“你怎么又来了?”
司棋满心想着来日随着二姑娘到李惟俭身边儿呢,这会子便是心中不满,又哪里敢开罪了红玉?因是笑着道:“红玉姑娘,我这一遭可是替我们家二姑娘来的。四爷可在屋里?”
红玉狐疑一眼,说道:“你可莫要拿了二姑娘做挡箭牌,再替那劳什子的表哥、表弟的为难四爷。”
“哪儿会呢?我若是口不对心,管保回头让雷殛了。”
红玉这才舒了口气:“你且随我来吧。”
红玉先行入内禀报了一声,得了准许,这才引着司棋入内。
司棋绕过屏风,进得里间便见书房里那挺拔的身形方才撂下笔墨,这会子正缓步行将出来。心中暗忖,俭四爷果然生得好,比表弟不差不说,身子还多了一股子读书人才有书卷气。
按下心中怦然,司棋赶忙屈身道了万福:“四爷,我家二姑娘感念四爷早前儿送的礼,恰好这两日打了络子,便让我来送给四爷呢。”
说话间,她将络子奉上,又深深瞧了李惟俭一眼。
李惟俭面带笑意,迟疑了下,示意一旁的晴雯接过了络子。沉吟了下,只道:“二姐姐有心了,你回去替我谢过她。”
“哎,那四爷忙着,我回了。”司棋快步而去。
正房里顿时冷了下来。那晴雯最是爆炭般的性子,眼瞅司棋瞧见出了院儿,紧跟着便道:“哪有平白送人络子的?这司棋莫不成假传圣旨,想当红娘?”
也无怪晴雯这般说,此时男女大防,物件,尤其是络子这般贴身的物件儿可不是随便送的。
一旦送了,便意味着情有独钟。是以李惟俭方才才不敢过手。
红玉想着先前因着司棋被晴雯呛声了一通,说不得也在四爷心里落了埋怨,便说道:“二姑娘瞧着是个好的,只是性子温吞,大老爷、大太太又……四爷还是好生思量才是。”
李惟俭笑着说道:“想什么呢?没准儿二姐姐没多想呢?”
晴雯就道:“多没多想的,四爷心里头自己清楚,心里有数儿就好。”
前后两回同床共枕,晴雯自认明晰了彼此心意,将来不论娶了谁,四爷总会许她一个前程。于是说罢扭着水蛇腰自去拾掇去了。
与晴雯不同,红玉这会子却是没着没落的,心中急切,又不知如何言说。但对上李惟俭那双满是笑意的双眼,也不知为何,红玉心中便稍稍安定了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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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院。
薛姨妈自外间归来,退下外裳便好似抽空了精气神一般,神情郁郁。
前些时日得了金陵来信,二叔子病重,薛姨妈又喜又忧,正要打发薛蟠南下,前日又得了金陵来信,却是二叔撒手人寰。
宝钗劝慰了一番,薛姨妈便是再万分不舍,也拿定了心思。今儿一早便去了内府衙门,任凭那车员外上下打点着,将这皇商底子过了户儿。
宝钗迎出来,眼见妈妈面色愁苦,便坐到一旁相伴。薛姨妈略略回神,扯过宝钗的手就道:“我的儿,咱家的皇商……没了。”
宝钗面如平湖,心中早就想的通透。说道:“妈妈想开些,二叔这一去,咱家的皇商就更保不住了。薛蝌年岁还小,其余几房又……这皇商底子落不到哥哥头上,若是落了,那有心人一出首,非但是皇商,只怕哥哥都性命不保。如今只当是破财免灾了。”
“还能如何?如今只能往宽处想了。”
金陵四大家,薛家本就是敬陪末座,如今连皇商底子都丢了,只怕往后再也不会与其他三家提及在一处。
这皇商底子连带十几间铺面,总计兑了八万两银钱。看似不少,实则没了皇商底子,薛家大房其余铺面只怕不亏本就不错了。
这便意味着,薛姨妈一家从今往后都要指望着这区区八万两银钱过活了。
薛姨妈没再多说,只是眼巴巴的瞧着宝钗,眼中满是期许。宝钗心中便是一沉,自知妈妈将全部的心思都寄托在她身上。能过小选自然好,不能过,那就只能尽快寻了高枝攀附着,也好照拂薛家一二。
“妈妈,哥哥那案子一直悬着总是不妥帖。须得寻个法子解决了才是……我这几日听闻东府珍大哥是得了俭四哥的指点,这才将那事儿压了下来。”
“这……”总让女儿抛头露面,薛姨妈心中有些不情愿。她心中还有些恼恨,错非李惟俭报了官,薛家又哪里会有这一遭劫难?
可想着那上蹿下跳的大老爷贾赦,尖酸刻薄的王舅母,薛姨妈到底强忍了下来:“我的儿,你得空去寻俭哥儿问问,不拘抛费多少银钱,总要保住你哥哥才是。”
宝钗应了,面上依旧娴静,心中却暗暗叹息。
也是这一日,那案子终于判了。
倪二白昼抢夺,蓄意伤人,仗一百、刺字、流三千里;两个青皮打行仗一百、发军前效力;丁家兄弟出首,念在其初犯,且有悔过之意,只仗三十;潘又安勾结强梁背主,仗一百、刺字、发与边军为奴。
一桩案子博弈二十余日,到最后竟与事主李惟俭毫无干系,也是咄咄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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