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珍领着几个仆役兴冲冲朝荣国府行来,不料半道便遇见一辆马车自宁荣街西面儿行来。
贾珍也不曾在意,那赶车的车夫却忽而嚷道:“老爷,蓉大爷、蔷二爷遭了难了!”
“嗯?”贾珍驻足,抬眼瞥过去,这才看出那赶车的车夫旁竟是贾蓉身旁的小厮赖尚文。(注一)
赖尚文哭丧着脸儿不等停了马车便跳将下来,掀开帘栊便露出车厢里哼哼唧唧的贾蓉与贾蔷来。
前文不表,却说这一路上吴海平成心使坏,专挑坑坑洼洼的地方行过去,可把贾蓉、贾蔷颠了个半死。
最后实在遭受不住,赶了吴海平,命贴身小厮赖尚文赶车。这赖尚文也不曾干过车夫的活计,胡乱挥鞭子,起初还好。待进得内城门,那骡子忽而发了狂,横冲直撞径直将车轴给撞断了。
赖尚文撞了个鼻青脸肿,车厢里那俩货更惨,原本只是皮肉伤的贾蔷竟断了腿!
赖尚文只得使了银钱,雇请了一辆马车,是以这会子才到得家门口。
赖尚文简短截说,将内中情由说了一遍。奈何这会子贾珍心思全在请了李惟俭医治秦可卿这事儿上,哪里耐烦理会这起子事儿?
当即皱眉呵斥道:“好畜生!素日里惯会招惹是非,此番如何挨的打都不知!错非老子如今有事儿,定要好生教训你一顿。把他送回家去,莫要烦我!”
赖尚文讨了个没趣,只得催着车夫赶赴前方宁国府。
贾珍暗道一声晦气,心中将贾蓉骂了个狗血临头,领着一干仆役这才进到荣国府中。
宁荣二府同气连枝,贾珍只说来寻李惟俭,门子、仆役不敢怠慢,紧忙分出一人来引路。
贾珍自仪门前过穿堂到得夹道,绕过东跨院,走不多远便到了李惟俭的居所。
临到近前,贾珍长长舒了口气,面上怒容褪去,转而笑将起来。
仆役上前叫门,过了会子便有个伶俐的丫鬟迎上前来。得知是贾珍来访,红玉不敢怠慢,紧忙入内通禀。
须臾光景,李惟俭出门来迎,遥遥便拱手道:“珍大哥怎地来了?诶呀,莫在外间候着了,快快请进。”
贾珍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却是做了恶客,俭兄弟莫要着恼。”
李惟俭道:“哪儿的话?珍大哥这般贵客,素日请都请不来呢。”
李惟俭笑着将贾珍让我屋里,贾珍一眼瞥见桌案上不曾拾掇的碗碟。当即道:“俭兄弟还不曾用饭?”
李惟俭请贾珍坐了,这才落座说道:“今儿回的晚了一些,没到内城便遇见了贵府蓉哥儿的小厮,说是蓉哥儿、蔷哥儿遭了埋伏,我只好腾了马车让其载着蓉哥儿、蔷哥儿回来。”
“还有这一遭呢?”贾珍顿时道:“往后俭兄弟莫管,那混账向来不知所谓,此番不定是素日招惹了哪家勋贵子弟,这才遭了报复呢。”
李惟俭笑着应了,心中却暗想,贾蓉挨了两回胖揍,贾蔷也挨了一回,这仇算是报了。
贾珍顿了顿,说起了来意:“俭兄弟,我这次来,一则是上回因着那混账的事儿,想着请俭兄弟过府吃些酒宴;二来嘛,还有桩事儿要求俭兄弟啊。”
“珍大哥但说无妨,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贾珍幽幽叹道:“我那儿媳妇儿秦氏,病了十来日光景,延医问药总不见好。听闻俭兄弟擅岐黄之术,这……能否请俭兄弟给我那儿媳妇儿秦氏瞧瞧啊?”
李惟俭正色道:“瞧是没问题,只是先得说清楚。珍大哥,我那医术不过平平常常,看个头疼脑热的还成,旁的只怕就不太成了。”
“俭兄弟过谦了,我可是听说你手里头有秘方呢。”
李惟俭暗忖,这府里果然四下透风,自己这大蒜素算是藏不住了。当即颔首应承下来:“也罢,珍大哥这般说了,我再推搪便是不识抬举了。”
贾珍顿时大喜:“好,就知俭兄弟是个爽利的。这般,事不宜迟,俭兄弟不如刻下便随我过府。”
李惟俭正要应承下来,忽而外间有人叫门,红玉过去问了,回来便报:“四爷,大老爷请四爷去东跨院,说是有事儿与四爷商量呢。”
商量事儿?夜猫子叫门无事不来,这贾赦定是听说他李惟俭手中有水务公司股子了。
“这——”他看向贾珍。
贾珍就道:“且先打发了,就说今儿俭哥儿随我去东府。赦大叔若是怪罪,只说我强拉着俭兄弟便是了。”
红玉看向李惟俭,李惟俭颔首,她这才扭身去知会了。
当下不再赘言,李惟俭点了红玉、琇莹随行,换上外氅,与贾珍说说笑笑便朝着宁国府而去。
他这般是有思量的,红玉伶俐,琇莹武力值爆表,倘若遇了事儿,料想也能支应一阵子。
一行人自夹道侧门出来,绕过私巷转到宁荣街,往东走自西角门入内,路上贾珍指指点点,李惟俭走马观花,瞧见了贾家宗祠,还瞧见了隐于其后的会芳园。
酒宴这会子还不曾置备齐全,贾珍邀李惟俭到书房小坐,李惟俭却道:“不忙,珍大哥,既然这会子有空,不如先去瞧瞧蓉哥儿媳妇儿。”
“也好也好。”贾珍忙不迭应承起来。
二人进角门,到得贾蓉院儿里,遥遥就听得杀猪般的叫喊声。恰好有太医自正房里出来,见了贾珍当面,当即禀报道:“老爷,蓉大爷只怕是断了胳膊。”
贾珍只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我管那畜生死活?这般嚷嚷,秦氏如何休养?”转头看向小厮,说道:“你去请了夫人,就说秦氏在此不宜静养,不若先将秦氏挪到夫人院儿里。”
小厮应了,快步去传令。
贾珍又伸手相邀:“俭兄弟,请。”
“珍大哥,请。”
二人并肩入内,不理会西屋里鬼哭狼嚎的贾蓉,去到东暖阁里,便见两个丫鬟正服侍着秦可卿穿戴齐整了。
秦可卿面色惨白,强撑着端坐起来俯身一礼:“老爷,俭四叔。”
贾珍蹙眉呵斥道:“你怎地起来了?正病着呢,不好来回折腾,快躺下吧。咳……俭兄弟也是自家亲戚,不算外人。”
李惟俭目不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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