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年不过四十,脸黑瘦,挺帅,虽然口音是地地道道的西南人,面相却有西北人的棱角。
但此刻嘴里喋喋不休的骂骂咧咧,深有川渝娘们的味道。
“老子的摩托车啊!”
“郝成斌,惊喜!惊喜!”
“你就拉把烂琵琶回来!给我当惊喜!”
方淮忍不住提醒一句:“参谋长,不是琵琶,是吉他…”
郝成斌立马附合一句:“对!方淮写了首歌!前天团长开会,不是让报名歌剧院的晚会嘛,我准备让他试试。”
参谋长抬手捂脸。
“你都晓得是歌剧院晚会,去弹琵琶?”
方淮一脑门子黑线:“吉他…”
“吉他吉他!这个东西,我们以前当兵的时候,谁不会?”参谋长说着,直接上手,把琵琶,不,吉他取了下来。
打开,看了看,又调了调音。
很娴熟。
扫了两下,还真开始弹了起来。
听得出是一首《真的爱你》,但是手艺挺糙,扫了两下不该扫的六弦,强弱音也没有,听着很平。
不过能扫弦了,也勉强算个才艺。
弹完一段,大家开始鼓掌。
“参谋长弹得好!”
参谋长却不以为意,吉他往方淮面前一递。
“来,伱来!莫以为我不懂!这个东西,我们部队会的人多了!弹一段看看!”
王剑和六班长顿时一副“你丫装B遇到高手了吧”的笑容看着方淮。
方淮立正:“是,参谋长!”
随后身体就放松下来:“参谋长,这是古典吉他,没有塔扣,我得坐着弹,行吗?”
六班长立即笑了起来:“小伙,要求还这么多?刚才参谋长不都站着弹的吗?”
参谋长听到他的要求,却没有拒绝:“郝成斌,你去一楼连部给他搞个板凳过来。”
“我去拿吧!”方淮立即跟着郝成斌一起进了新训楼。
一分钟,借了张差不多的凳子出来。
同时跟着出来的,也有几个好奇想看西洋景的班长和干部。
方淮眼看观众都有了,先调了调音,扫了两下熟悉吉他,上手弹了个比较难的泛音和轮指。
《雨中的清明桥》,是首19年的曲子,很难,方淮没那个技术,学了个三分相似吧,反正也没人听得出来。
但一看就比刚才参谋长弹的那个难得多。
“不好听啊!”
“对对对,换个我们听得懂的!”
“参谋长也会弹?参谋长来一个呗!”
空气里的话语声,全是人情世故。
方淮只好抓紧时间,开始扫了两下弦,换了个旋律。
经典的《Countryroadtakemehome》。
也是他在酒吧打工时赖以吃饭的歌。
调子一起,方淮嗓音尽量压得低沉。
“AlmostheavenwestVirginia
(恍若天堂,西弗吉尼亚)
Blueridgemountainsshenandoahriver
(蓝岭山脉,雪兰多河)
Lifeisoldthereolderthanthetrees
(那里的生命比树木古老)
Youngerthanthemountains
(比群山年轻)
Growinlikeabreeze
(像和风一般慢慢生长)
Countryroadstakemehome…
(乡村小路,带我回家)…”
还是英文歌呢!听着挺耳熟!
周围的人都不得不承认,方淮唱得不错,参谋长也开始摸下巴。
郝成斌脸上也兴奋起来,真行啊!这吉他没白借。
一首唱完,参谋长决定给他个机会。
“小伙,你自己写的歌,唱给我听听?”
方淮一愣,指了指面前:“参谋长,就在这儿唱?”
参谋长嗤笑:“你还怕别人给你偷学走了不成。”
方淮恬不知耻地为难道:“我改编了两年呢!拿到外面,肯定得卖钱的!”
能卖钱?
旁边的人都好奇起来。
立即有班长大声道:“放心!咱们这部队,有纪律条令的!没人敢乱传!”
参谋长看了周围一眼,都是熟脸,也承诺道:“我给你保证!不会有人出去传!真是好歌,我们去帮你申请版权!”
“那倒不用…这是改编的蒙古民谣。”
方淮说罢,点了点头:“那行,我就在这儿弹唱吧。”
方淮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肚子里的歌何止千百首,这么说,无非是让大家认真倾听而已。
民谣,没个安静的环境,和认真的倾听者,还真出不了效果。
果然,一番推脱,大家都觉得听这歌似乎是件难得的事情,周围一下安静下来。
方淮曲起,缓缓开唱。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飘向天边的云,你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
三分钟,一曲渐熄,周围还安静了一会儿。
大家仰头闭眼,全是一副“宝,你在听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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