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头,去喊你弟弟回来吃饭。”
西城临近城墙的一间小院内,灶房里忙活的妇人从门框边探出半个头来,朝院子中央老树下正在专心致志做着绣工的年轻女子喊道。
“知道了,娘。”
名唤二丫的清秀女子答应了一声,小心将刚刚绣完半只鸳鸯的丝帕放在身旁的竹篮里,站起身来仔细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又将额前垂下的几缕发丝掖在耳后,这才莲步轻移朝院门外走去。
院门外是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窄巷,地面是凹凸不平的黄泥路。二丫左右观望未见到小弟的踪影,皱起眉头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这个万人烦,也不知跑哪野去了。”
抱怨归抱怨,二丫还是提起裙摆避免沾染溅起的尘灰,按着记忆小心避开地面隆起的土包或是土坑朝着巷子西头口走去。那边不远处有一座荒废许久的宅院,是附近这些半大孩子们的乐园,二丫猜测小弟多半就在那里。
位于京都边缘的坊区不如中心处那般繁华,此时临近戌时,天色昏暗,街上更是难见行人。
荒宅就在斜对面的巷子里,二丫走到巷子口朝里面看去,里面却是比大街上还要黑,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
“徐铁牛…徐铁牛…娘亲喊你回家吃饭。”
二丫双手拢做喇叭状,站在巷子口朝里面喊道。
“驾…驾…驾…”
位于巷子中段的荒宅里传出孩童们嬉戏玩闹的声音,已经玩疯了的徐铁牛似乎并未听到姐姐的呼喊声。
二丫有些气恼的狠狠跺脚,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入把小弟揪出来,便听到身后响起咕噜咕噜的车轮声。
循着声音侧头看去,一辆看不清楚颜色的马车正朝这边缓慢驶来,车厢前面坐着的车夫送拉着脑袋,看样子似乎是在打瞌睡。
终于看到了人影,二丫的胆气便壮了几分,便想趁着马车还未走远的工夫冲进荒宅。
再次提起裙摆,二丫右脚刚刚抬起,一条结着套圈的绳索自马车车厢中甩出套住了二丫的脖颈。
惊慌的二丫下意识就要喊叫,可绳索却是骤然收紧,马车的速度也突然加快,行驶到二丫身后时,假装打盹的车夫一记掌刀切在二丫后脑将她打晕,而后单手将昏迷的二丫拎起扔进身后的车厢。
马车一直未停,依旧不紧不慢的行驶着,车夫也变回了那副半睡不醒的样子。
“巷子里还有几个小的,要不一起都弄走吧,趁着最近行情好,咱哥俩也能多赚些赌本。啧啧啧,这小女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胸脯倒是不小。”
车厢里传出男人的声音说道。
“闭嘴!老大特意交代,每个坊区十日之内只能抓一只羊,若是抓的多了、勤了,引起官府的注意,你小子就等着被老大剁成肉泥喂狗吧。”
车夫低声怒斥道。
“哼,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依我看呐,老大就是已经赚够了养老银子,琢磨着金盆洗手,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逍遥快活去,根本就没考虑过咱们这些帮他累死累活的兄弟们。”
听到车厢里男子的抱怨,车夫本想反驳,可扁了扁嘴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哎虎子,跟你说个事。不过先说好,我可是把你当亲兄弟,你可别转头把我给卖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前几天南城的薛老大手底下的人找过我。”
“你他娘地找死是吗,那姓薛的跟咱们老大是死对头,要是被老大知道,不但是你,连我也要跟着遭殃。”
车夫怒道。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找我的也不是外人,跟咱俩是老乡,就是村头老李家的二柱子,小时候埋了巴汰,整天吸溜大黄鼻涕的那小子,你还记得不?”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他找你干啥?”
“二柱子可是今非昔比了,人家现在是薛老大的白纸扇,二当家。他说幕后的大卖家已经察觉到咱们老大想要抽身的打算了,于是就想…”
男子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子,将手掌横在咽喉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车夫的身子抖了一下,沉吟半晌后低声问道。
“消息可靠吗,可别让人给忽悠了。”
“咱俩跟二柱子可是老乡,他骗谁也不能骗咱俩。”
“就算他的消息可靠,为啥要找上你?总不能是想让你干掉老大取而代之吧。”
“别闹了,我是块啥料虎子你还不知道吗,这辈子就是个跑腿的命。二柱子说了,只要我能给他们提供老大藏身处的位置,事成之后给这个数。”
男子张开五指在车夫眼前摇晃道。
“五百两!倒是…”
“瞧你那点出息,是整整五千两!”
男子得意的打断道。
嘶!
车夫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马车渐渐驶远于夜色中隐没不见。
荒宅中五个半大顽童直到又饿又累,这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告别回家,并相约明天再来这里继续游戏。
漆黑的窄巷中,徐铁牛熟稔的跃过一个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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