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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时,刘贤走入二堂,手中持请柬:“县尊,崇明寺住持智在送来请帖。”
顾正臣接过请帖,打开看了一眼,对刘贤说:“告诉送请帖的人,日暮散衙之后,本官便至。”
刘贤应声离开。
“如玘?”
顾正臣对佛教了解并不多,对此人毫无印象,但看来自天界寺,就知道鱼上钩了。
日暮。
顾正臣换下官服,与顾诚走出县衙。
尚没走几步,智在的弟子大宏已迎上前,行佛礼道:“县尊是贵客,还请由我引路。”
“那就麻烦了。”
顾正臣淡然一笑。
看来佛门对释迦牟尼佛舍利子的消息极是重视,还特意安排人等候。
大宏引顾正臣到了崇明寺后院,入禅房通报。
禅门大开。
走出一位身着茶褐色僧服、身披玉色袈裟的老僧,面甚祥和,大耳慈目,手中持琉璃佛珠。身后则是身着浅红色袈裟的智在长老。
“阿弥陀佛,顾县尊好是年轻!”
如玘走向前。
顾正臣看向如玘手中的佛珠,这玩意流云漓彩、美轮美奂,一看就不是凡品,琉璃可不是玻璃,何况这珠子不知道被老僧盘了多少年了,就是一串寻常木也已是不寻常。
一个佛僧,你弄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
“想来这位就是如玘长老,听闻佛珠有安神之效,不知是否为真?”
顾正臣含笑问。
如玘微微点头:“佛珠自有佛性,主心宁气和。”
顾正臣扫了一眼如玘手中的珠串,平和地说:“来到句容之后,本官可是一日都没睡安稳过,若能有一串佛珠安神……”
智在老僧瞳孔放大,看着顾正臣,你这是啥意思,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吗?
如玘愣了下,坦然地递出手中佛珠,温和地说:“这佛珠跟我二十年,今日总算是遇到了有缘之人。”
顾正臣接过佛珠把玩,笑道:“有缘无缘不要紧,值钱就行……”
智在胡须乱动。
好胆!
竟敢对佛门高僧如此无理。
如玘一脸平静,不以为忤,左右不过一件佛器,和真正的释迦牟尼佛舍利子比起来,不值一提。
顾正臣将佛珠交给顾诚,拍了拍手:“既然来了,那就请如玘长老单独给我讲法吧。”
“正有此意。”
如玘看了一眼智在,智在了然,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顾诚也走至远处。
夜幕轻落,天尚不黑,已有明星露出,如惺忪之人,揉着眼睛。
如玘见顾正臣一直不说话,只好主动开口:“收到顾县尊书信,想要用释迦牟尼佛舍利子消息换一千贯钱。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两人坐在石凳上。
顾正臣认真地说:“消息是真是假,需要佛门挖出来之后甄别。”
“挖出来?”
如玘皱眉。
顾正臣摊开双手:“你总不会以为在我手上吧?”
如玘见顾正臣不似撒谎,沉声说:“若为真,天界寺愿出五千贯酬谢!”
顾正臣暗暗心惊。
果然是财大气粗,据说天界寺的田产足有一万三千多亩,这个数量怎么看都贫不起来。一个个自称贫僧,都贫到嘴上去了……
顾正臣微微点头:“你们愿意多给,我自不会拒绝。只是先期的一千贯,需要先给。”
“没问题,只要所言为真,佛门不会再来打扰县尊。”
如玘爽快地答应。
顾正臣明白所谓的“打扰”是找茬的意思,见周围无人,凑到如玘耳旁,低声说:“北固山,甘露寺地宫。”
如玘眼神一亮,激动地看着顾正臣:“果然?”
顾正臣笑了笑,自信地说:“路又不远,找人挖挖不就知道。”
甘露寺位于镇江,始建于东吴时期,宋时以铁塔闻名于世。只不过元末明初时,甘露寺已没了人气,后来更是因为一场海啸,海水倒灌,毁了铁塔。
此时的甘露寺还没重建,哪怕是后来重建,也没人动地宫。那里的宝贝直至后世才被挖掘出来,没道理现在不在那里。
天界寺挖一座废弃寺庙,并没什么不妥。
如玘有一种直觉,顾正臣说的对,毕竟甘露寺年代久远,唐、宋时香火尤其旺盛!
披星归来。
顾诚有些不解,问:“老爷向来不喜欢佛门,为何将如此消息告诉佛门,这样岂不是让佛门更盛?”
顾正臣哼着曲调,心情大好,对顾诚说了句:“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捧杀?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佛门的命运可不取决于几颗石头,主宰他们命运的是洪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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