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去抓它的右胳膊,这一次谢治紧盯着张红棉手上的动作,终于看清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金线并不是没有攻击张红棉,而是那些从怪人皮肤上长出来的金线全部被红手套挡在了张红棉的双手之外。
那副由鲜血构筑而成的红色手套,仿佛有一种反向侵染病毒的力量,当来自金茧头怪人身体的细线狂舞着触碰到红手套,在沾染到来自红手套鲜血的瞬间,就如同被割刈的麦穗,纷纷倒伏下去,重新趴回怪人的表皮不动了。
由此一来,对于此刻的张红棉来说,金茧头怪人不过就是长得稍微惊悚一点的人类罢了,它的攻击对张红棉无法生效,而张红棉也仅仅需要用对付人类的办法来对付它。
恍惚之间,那金茧头怪人的左右手都被张红棉分拆了个干净,在这凌厉的“分筋错骨手”之下,怪人的左右两条胳膊都无力地垂落在它的身前,手掌、小臂、胳膊,均是晃晃悠悠,提不起半点劲儿来。
这样的分筋错骨手也让怪人无比吃痛,剧烈的疼痛让它脸上的金色蝶蛹都隐隐有崩溃的趋势,金茧颤动着,逐渐变成罩在头上的半透明外壳,而司马喜的脸,也随之重新出现在那半透明外壳之下。
“这不可能……”
“我的病原体变身为什么会被解除……”
“我听见金线之蝶的哀嚎……你做了什么……”
回应司马喜的,是张红棉的右手。
红手套抓住司马喜的额头,狠狠地捏了下去。
“你……不是他……”
“你不是周游……也不是谢治……”
司马喜的眼神在这一刻终于恢复了清明。
“你是那个恶魔……”
“周游,你放出了那个恶魔……”
司马喜的话音未落,来自张红棉右手的力量就压碎了司马喜头颅外部的半透明外壳。张红棉的力量看起来并不强大,但那只红手套缓慢地按压下去,却势不可挡地从司马喜的额头按压到他的鼻梁。
张红棉从司马喜的鼻梁上将那副依旧不断向外吐着金丝的窄框眼镜摘了下来。
空气中传来无尽的哀嚎与幽怨,仿佛无尽的负面情绪附着在这幅眼镜上,又从这幅眼镜的镜框处变成金丝不断衍生,直到延展成覆盖司马喜整张脸的金色蝶蛹。
“不……张红棉,你不能这么做……”
“快停下……我们可以商量……”
“你不能……”
金茧头怪人消失了。
又或者说,司马喜消失了。
误触依附的燕尾服与窄腿裤从半空坠落,腰带砸在皮鞋上,最后落下的,是孤零零的领结。
唯有一件事物还停驻在空中。
金丝眼镜被张红棉的大拇指与食指捏在手里。
“害怕吗?一个活人死在你的面前。”
思维木屋中,张红棉的声音出现在谢治的内心深处。
“我不清楚,我感觉……没什么实感,好像类似的事情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次。”
“也是,你穿越过来的这幅身体,毕竟已经是身经百战的传奇负清师了。”
现实世界里的张红棉端详起那副眼镜来,一边在内心与谢治交流。
“没有实感也挺好,省去了给你做心理疏导的功夫。”
谢治注意到,随着张红棉的目光投向那副金丝眼镜,凡是她目光扫到的地方,金丝眼镜上的金丝都黯淡许多,甚至隐隐有缩进框架深处的势头。
“司马喜临死前说,我放出了一个恶魔。”
“嗯,我就是那个恶魔。当然了,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
“……”
“害怕吗?”
谢治摇摇头。
“有一说一,我觉得我高攀了。”
张红棉笑起来,她把金丝眼镜戴到自己的眼睛上,发觉度数不对,又将眼镜摘下,伸出手去把镜框里的镜片给捏了出来,只留下一个空架子。
“这个金丝眼镜框被我不小心捏坏了一部分,但剩下的至少还是一件c级污染物,可以留着,交给负清部换钱。”
“原来所谓的病原体变身是通过污染物来进行的。”
谢治若有所思。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天光大厦里,舍友们从自己房间中找到的满足面具。
如果通过污染物能够进行病原体变身,那么那个伪造的满足面具……
谢治眯起了眼睛。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被某些人玩弄在股掌之上了。
谢治希望那只是自己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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