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的,连同性子也一般。
封亦很少表现,但他其实却是最疼爱这个弟弟的。
除了太子府,他最常来的就是康王府,往日对封祜冷脸,多数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如今见他迟疑模样,封亦拧起眉,知晓了他的顾虑。
陈府虽失了兵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封祜娶了陈府嫡女,难免叫朝臣多想。
封祜没听见兄长说话,顿了顿,才抿唇说:“那我不送了……”
“闭嘴!”
封亦平静地说:“父皇忽然答应选秀,你该知晓为何,你若真的喜欢陈府小姐,就该先去向父皇说明,莫不要等了父皇将人指给了孤,再做后悔。”
他和封祜都知晓,若无意外,父皇必会将陈府嫡女指给他。
封祜惊得抬起头:“皇兄不生气?”
他和母妃极似,劳累的事有人操心,他乐得享受,是以,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但他怕皇兄会多想,往日一点不敢透露想法。
今日是被皇兄抓了个正着,不敢欺瞒,才说了出来。
封亦冷笑了一声,掀起衣摆,抬脚就踹了过去:“怕孤生气,就私下偷偷送礼?”
封祜灵巧地躲过去,知晓他不在意,心中那块大石头顿时落地,也有心思嬉皮笑脸:
“皇兄!皇兄!我错了!我正就进宫找父皇!”
他说完,就直接叫人备马,朝皇宫去。
在他身后,封亦看着他背影久久,长吁了一口气,紧握着的手才放开。
他自幼就被封为太子。
可太子只有一位,封祜怕他在意,他又何尝不怕封祜会觉得委屈?
在他和封祜中,父皇更看重谁?
封亦自幼就知晓,他身为皇长子,父皇和母妃对他本就偏爱和看重。
他们在努力一碗水端平。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对封祜好些。
这是他答应过母妃的。
在康王府前站了许久,封亦勾起唇角,和往日不同,他眸子里透着淡淡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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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番外:
皇后去了的那日,杨德跟在皇上身后去了坤和宫。
殿内谨玉和谨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皇上站在一旁,脸色平静。
对此,杨德没有意外。
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可以说,整个后宫,除了贵妃娘娘,也就只有他了解皇上三分心思。
贵妃娘娘,那是皇上想让她了解自己。
而他,是多少年陪在皇上身边,自己琢磨出来的。
皇后白着一张脸,咳了几声,杨德觑了一眼,看见了枕边的殷红,他顿时知晓,皇后身子不行了。
果然,皇后惨白笑着,虚弱无力地说:“皇上……对不起……”
皇上眼底好似有了丝波动,又好像只是杨德眼花了一样,他再看过去时,皇上眼底已经一片平静。
其实杨德知晓皇后为何要说对不起。
就好似当初皇后失了孩子那时,她只对皇上说了抱歉一样。
皇上待皇后,是真的仁至义尽了。
皇上多心高气傲的人,任由皇后心里藏着旁人,还给了她多年的敬重。
杨德听见皇上说:“不必,你没甚对不起朕的。”
皇后一怔,随后苦笑,她没再说话,闭上眼时,手中紧握的不过一支梅花罢了。
杨德看着这一对成亲多年,却多年都没有一丝温情的夫妻,只觉得造化弄人。
这一日,杨德回房后,忽然就想起了往事。
他本名叫做,杨三子。
也不该说是本名,他是家中的第三个孩子,上面两个皆是兄长,家中没人认字,儿子多了,也就不稀罕了,就随便取个名字叫着罢了。
家中贫困,他连肚子都填不饱。
后来,听说宫里招奴才。
他躲在屋里,听见爹爹和娘亲忧心地谈着什么,他以为他不记得了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才发现,他原来什么都记得。
记得他父母商量着卖掉他,他躲在角落里哭了好久,第二日自己就进了宫。
躺在阉房时,杨德看着人磨刀,其实是退缩了的,但他想着白面馒头,硬逼着自己闭上了眼,那处被割掉时,杨德只觉得他死过一回了。
他在宫里待了三年,被指去了三皇子那儿。
那时的太后,刚因生子而晋了妃位,张氏素来得宠,杨德得到这个消息时,心中那个高兴啊,他想着时来运转,他许是也要被人加上一声爷爷了。
后来,真如同他所愿,宫中的奴才见到他,都是喊他杨爷爷的。
杨德,这个名字,是三皇子亲赐的。
他一直知晓,主子冷心冷肺,但是对他却是好的,人不坏,真的不坏。
杨德知晓一件旁人都不知晓的事。
主子其实怨恨过太后娘娘的,在他还小的时候,太后只是张妃,她曾故意叫主子生病来搏宠。
杨德恐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主子小小的身子缩在被子里,一边打着喷嚏,颤着身子,一边翻着书,他说:“我如今年幼,谁都可欺,但总有一日,无人可欺我。”
杨德知晓,主子自幼是奶嬷嬷看大的,和张贵妃感情不深。
有一次啊,主子被推进水里,杨德心慌得不行,张妃在岸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杨德看着水里沉沉浮浮的主子,却忽然觉得,这世上有些为人母者,真可怕。
他看得清楚,当时唯一能对主子动手的,只有一人,如今她哭得仿若下一刻就晕厥般,谁会想到是她呢?
有人跳下了水,将主子救了起来,杨德匆匆跑过去,将主子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抱住,他哭着抬起头,就见救了主子的人居然是二皇子。
主子落水,当时后宫中一位较为受宠的妃嫔顿时被赐了酒。
张妃有一日终于变了对主子的态度,因为张飞小产了,坏了身子,不会再有旁的孩子,她知晓,自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她对主子甚好,有多好呢?
好到几乎都快魔怔了。
主子对张妃的态度永远都是敬重的,谁都看不出他心底在想什么,只是后来,他和二皇子越走越近。
也因此,在圣上下旨将周氏赐给主子时,主子直接就摔了圣旨。
后来二皇子因为周氏疏远主子,主子就仿佛赌气般,偏宠周氏,仿佛是在和二皇子说:
——你不是因为她疏远我吗?那我就偏生宠着她,叫你眼睁睁看着。
谁能想到呢,自幼待主子最好的人,不是其生母,而是那个骑兵叛乱的越王。
主子曾多次问过越王,值得吗?不过一个女子。
他不是想要答案,只是想告诉越王,对于他来说,周氏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罢了。
他不能抗旨,但登上那个位置后,后宫少一位周氏女子也不妨事。
他想叫越王等等,可不等他说出自己的打算,越王就已经疏离他了。
之后越王起兵,自刎在太和殿,主子将自己关在太和殿中一日一夜才出来。
出来后,他就成了天下之主。
无论是笑是怒,都叫人猜不透他心底究竟是如何想的。
杨德有时会想起主子大婚那日,他明知皇后不喜他,却依旧是带着笑。
当时主子告诉他,是因为大婚,应当笑。
好久后,他才明白,主子许是期待过大婚的吧,那会是伴着他走过一生的人,只可惜,即便是主子,也有过无力的时候。
他又何尝想娶皇后、想纳淑妃呢。
明明当初洛侯府已经在背地里支持了主子,皇后嫁进王府,对主子来说,是锦上添花,但没有也无妨。
杨德后来就忽然明白了主子为何会喜欢上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依赖他,信任他,不会离开他。
杨德待贵妃越发恭敬了。
多好啊,主子身边终于有人陪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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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儿番外:
福儿自记事起,就知道她身份贵重。
父皇一共只有四个孩子,除了皇长姐,其余皆是她母妃所生。
和其余几位皇姐皇兄不同的是,她性子甚是骄纵,许是她和母妃些许相似,父皇极为宠溺她。
她和皇姐关系颇好,那年皇姐成亲,她坐在皇姐旁边,手捧着脸,她说:
“若是陆贺敢欺负皇姐,福儿必赏他几鞭子!”
她笑得娇憨,但安儿却没有忽视她微冷的话,安儿笑弯了眸,说好。
福儿和安儿不同,安儿被贤妃教导,饱读诗书,性子也颇为温柔,福儿喜欢这样的女子,但她也知晓,安儿姐姐不会任人欺负。
若说她和皇姐关系甚好,那对二皇兄就极为讨厌了。
两人一同出生,模样也更相似些,但和大皇兄、皇长姐不同,二皇兄总爱捉弄她。
自那年她偷看二皇兄练武,就缠着父皇说要学鞭子后,二皇兄就一直说她小心嫁不出去。
对此,福儿恼了二皇兄几年。
后来,她成亲时,母妃红了眼,大皇兄也摸着她的头,叫她莫要受了欺负。
福儿想,她自是不会受欺负的。
她身为大津朝唯二的公主,当今圣上是她父皇,太子是她亲皇兄,连唯一的亲王更是她的同胞兄长。
她如何能叫自己受欺负?
但是,她等了许久,没等到二皇兄过来同她说话,她气得直接和母妃告状:
“母妃,你总说他疼我,我今日就要大婚了,这都何时了,他还没来!”
不知多久,她才看见二皇兄进来,她几乎要和平日里一样,和他争吵起来,就见二皇兄给她一样东西。
皮鞭,上面不知何材料,竟勾着倒刺。
若是抽在人身上,必叫人生不如死。
福儿愣了下,眼前的二皇兄垂着头,她听见他闷闷地说:“拿去,谁欺负你,你就抽回去!”
许是心灵感应,福儿察觉到他如今心里的难受,惯是张扬骄傲的她有些红了眼,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说:
“你不是不爱看我用鞭子吗?说我娇蛮任性,说我不若时下女子温柔,还说我会嫁不出去……”
封祜打断了她:“只有我能说!”
他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他和她一同长大,连模样都有几分相似,这世间,除了他,旁人不能嫌弃她一分。
福儿忍了那么久的情绪,此时终于落下泪来,她接过鞭子,红着眼瞪他,说:
“那你可得护住我!”
封祜也红着眼笑,似不满地小声嘀咕:“哪次没给你收拾乱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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