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丁浩楠的心就碎成了一地凌乱的光点,只有苏默颜的温柔才能安抚。他来到她面前,对着那双带笑的眼,默默感叹:这个人,这双眼,怎么可以如此深掩悲伤,又自甘寂寞?他低了眉闭了眼,不去理会她眼里的歉意:“为什么要拒绝我?是我不够好,还是你的心已有所属?”
泪水涌进苏默颜黯然的眼,又在顷刻间退去:“浩楠,我不是那个能让你幸福的女人,请把对我的这份心埋葬了吧!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我拒绝!”丁浩楠笑得古怪,“若你安心,我便是路人。我不要这样的结果。只有你觉得欠我,我才有机会。”
一名身型挺拔的男子款款而来,远远看去,竟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苏默颜暗自吃惊,不觉失神,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那男子,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含着笑伸出手,用温和的嗓音说:“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叶寒川。”
记忆里沉睡的片段上浮,拼凑出一副完整的画面:那个花香随行的雨天,那只灵性可爱的棉花糖,那杯芬芳清甜的热茶和那个早已忘记的男人……从没想过还会再见。令人始料不及的是,他在这个黄昏的下午不约而至,带着让人迷醉的笑容,说着初次见面的寒暄,守护着那份约定……苏默颜回过神,及时握住了叶寒川的手。他手掌的温暖让她有刹那的恍惚,竟以为这手的主人是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她像被热铁烙了,迅速松开手:“难不成,你也是来讨茶喝的?”
尽管已熟悉了苏默颜在朋友面前的率直,丁浩楠还是吓了一跳。
“可不就是闻到茶香才进来的。”叶寒川将被握过的手放到背后,心思还在苏默颜冰凉的手上。
苏默颜笑了:“请自便。”说完,自顾自整理花草去了。
两个男人在那张老树根做成的茶几旁坐下,自斟自饮,欣赏满园秋色。叶寒川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苏默颜窈窕的背影,似乎有所思,又似乎只是简单跟随。
丁浩楠吹了吹新续的茶,漫不经心地说:“默颜生性淡泊,不喜欢热闹,随心随性却又不失真性情。这样的世道还有这样的人,真是难得。”
叶寒川知道他话里的深意,是怕自己责怪苏默颜的不上心,笑了笑说:“谁说不是呢?苏小姐这样的性格,倒是很投我的脾气。”
丁浩楠释怀。
尖锐的刺痛蛇一般从脚底窜至心脏,如一把重锤在心脏砸出一个专门生产疼痛的洞来。苏默颜死死按住胸口,不让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击垮。她倚身在银杏树上,竭力保持呼吸的平稳与顺畅。但痛苦并没有因为她的顽强而放弃,照旧敲打她的心脏。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密密麻麻如摄食的蚁群。她张得开嘴却发不出声,喉咙里像塞了大团棉花,想多呼吸点空气都是妄想。她挣扎着,踉踉跄跄向卧室迈步。
正悠闲喝茶的人被她的样子惊得跳了起来。只那么一愣神的功夫,叶寒川就到了她面前。对着她死尸般苍白的脸,他慌了手脚:“你……你这是怎么了?”
苏默颜戳戳胸口,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慢慢挪动快没知觉的腿。
丁浩楠的大脑在空白了十几秒后才重新有了思考的能力:“你看好她,我去找人。”话音未落,他的人已到了后院的门口。
一片树叶蝶一般轻巧温柔地飘了下来,落在苏默颜绿色的衣袖上。她凝目看那树叶,又露出了那种冷酷而讥诮的笑:看吧,我这穿红戴绿的人,随时就到了生命的尽头。而这些叶子看似枯萎了,可只要春天一到,就又葱茏鲜活了。真是讽刺啊!她使劲咬着舌尖,喘息着望向晚霞绚烂的天空:这个季节,真美!可惜我无福消受!哥哥以前很喜欢秋天呢,只怕现在和我一样,避之不及。想想还是春天好。明年春天,这满园子的花又将重新焕发生机,姹紫嫣红,蝶舞蜂飞。而我,又将身在何处?是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还是已躺在冰冷黑暗,荒草萋萋的坟墓里?谁知道呢!这风可真自由啊!来来去去,全由自己做主。不像我,无论多么渴望,多么努力,多么不舍,到头来还是白白辜负了那么多期待!她默默叹息,任内心的挣扎与渴望纠缠成网,把心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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