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鏊选择在这个时候说话,“陛下息怒!此等小人亦不值得陛下为其动怒。臣,自升任詹事府少詹事以来,每入东宫,太子殿下皆备好疑问之处,令臣一一详解,圣人之学日进一分!其求知之切,求学之真,早已令臣折服!每次进学时,殿下必以礼相待,以诚发问,实是我大明的贤明太子!太子之德如日月光辉,绝非一个小人三言两语就可污蔑的!”
朱厚照在这个时候也选择谦虚一下,“王先生过誉了。”
“嗯。你王鏊王济之的话,从来也没有假的。”弘治皇帝听了这话,顺了顺心气,对王鏊也升起了一份“君臣默契”之感。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品德上让人信得过的人来说这种话。
此话一出,
从里到外的大臣不仅没有信李广的胡言乱语,反而更加群情激奋。
“我大明太子贤德无双!李广竟然语出狂悖!当真可恶之极!”
“陛下,请杀此贼!”
……
到这个程度,不杀李广,则难安上天之心;不杀李广,则群臣之怒难解;不杀李广,则太子之德不正!
皇帝上哪里再能找一个不杀的理由?
于是金口即开,“传旨,赐他三尺白绫!。”
圣旨既下,在场众人全都跪了下来,包括朱厚照在内。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在其他臣子都退去的时候,朱厚照留在了乾清宫的暖阁里。
他知道皇帝的心里不会很开心,
其实他心里想说,不止李广呢父皇,
远的不说,关系比较近的,
还有那些不断要求更多土地、盐引的藩王,
还有张家那边,鹤龄、延龄这两个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把紫禁城当做菜市场随意进出的诨人。
皇帝,真不是一个好干的活儿。
“萧敬,你跟着去吧。”皇帝说是打发了这个老太监,实际上是派身边人去搜一搜,看看李广的家里有没有藏着什么“秘法”。
“父皇,李广这样的人不值得父皇为之神思哀伤的。”
皇帝握了握儿子的说,“也许……真的是父皇信错了人。”
朱厚照无言,他总不能说,您老才反应过来吧。
宫外。
阁老、部臣全都德胜而归,众人寒暄,各自回家。
谢迁去找上了李东阳。
这一次他们也算是并肩作战了,如今战果不错,自然心情尚可。
但李东阳看谢迁那张蠢蠢欲动的嘴,还这么一路跟着到了这样无人的角落,就猜到了来意,“于乔又想找人说话?这次要说什么?”
他们两位是很互信的。
谢迁也不瞒他,“李广这个人,大奸非假,但却不是愚蠢之徒,他最后说出那样的话实在匪夷所思……”
在他看来,如果确实未有其事,李广难道傻掉了要往太子身上攀咬?
所以其实答案呼之欲出。
李东阳面色不动,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语重心长的感叹,“咱们这么多人说不动,事涉殿下便立即要了他的命。于乔,人,难得糊涂啊。”
就是这种事你去细究他干什么?翻出逼死李广的人,然后查到根儿上,再然后呢?请陛下主持公道?
什么叫谋国?
这个词的含义很深很深。
“原先我还以为是杨廷和,但此时杨廷和已人在青州……”谢迁的心中,皇太子的形象渐渐开始变得深刻。
他们当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敢、不想知道,但看结果就知道是李广在太子面前棋差一着。
可李广岂是无名之辈?
“也难怪,那傲气十足王济之都说,一代圣君。”
李东阳留下此句,扬长而去。
这件事也就此打住。
后世人在读史时大概也只知道弘治十年冬,群臣奏请皇帝诛杀李广,皇太子助之。却无法得知,藏在这背后的阴谋算计。
而这个大明太子,则让弘治年间的朝堂更加精彩,也更加让人期待未来。
到时新皇登基,大明的‘下一章节’又会是什么样的演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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