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着的每一个文字都沉重无比,就像是千斤石块压在了他的手心。
采访人:伊丽莎白·本特利
记者:查尔斯·狄更斯
狄:您是什么职业?
伊:我是一名纺织女工,就在附近的一家厂子里工作。
狄:您是什么时候开始从事这份工作的?
伊:大概是1815年,从我六岁那年开始。
狄:您在工厂里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伊:我是负责落纱的。
狄:可以简单描述一下您的工作内容吗?
伊:当纺键上的线满了的时候,把纺机停下来,取下算键和所有线轴,把它们拿到卷线轴上,再换上空线轴,再开动纺机
狄:您在工厂里每天工作多长时间?
伊:从早晨5点到晚上9点。
狄:从您六岁那年开始就这样了吗?
伊:是的,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狄:这么重的活,一定从早到晚都很忙吧?假如做的慢一点或者晚到一点可以吗?
伊:不行,他们会拿皮带抽我。
狄:您因为长时间劳动出现过身体发育畸形的情况吗?
伊:是的,从我十三岁那年就开始了,我的胸口有些凹陷,背也挺不直,经常感觉喘不上气。先生,可以结束采访了吗?我刚刚下班,现在只想要好好睡一觉,我真的很累,我的手抬不起来,脚也快要挪不动了,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
狄:对不起,女士,这一先令请您拿上吧,这是您接受采访的酬劳。
伊:您真是个大方的先生,这已经抵得上我一天的薪水了,感谢您的善心,希望上帝保佑您。
亚瑟看到这里,望着狄更斯什么话都没说,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必须得朝着天空吼上一声才能发散这口郁结不散的闷气。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查尔斯,你说得对。这东西,谁也不能从你手上夺走。”
狄更斯只是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丝,打开盖子冲亚瑟问道。
“要再来一点吗?实不相瞒,我现在和你一个感受,我也需要一点这个。”
黯淡的月光下,发光的红点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亚瑟吐了口烟圈,问道:“下议院哪个委员会委托你调查的?”
狄更斯道:“准确的说,不能算是下议院的,而是一个由辉格党议员发起的委员会,他们想要调查圣吉尔斯当地人群的贫困生活现状,然后对目前的托利党政府发起弹劾。
其实还不止这些,他们还委托了其他调查员前往农村地区。你应该知道吧?这两年几个农业郡都在闹农村饥馑,因为谷物税和高昂的地租,再加上年成也不好,很多雇农种了地却吃不饱饭。
我听说严重的地区,雇农的收入水平都已经降到了每周两到三先令了,就算农村消费水平没有伦敦高,但用两三先令的周薪养活一家人还是太困难了。”
亚瑟听到这里,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骂道。
“辉格党调查托利党,怎么听怎么觉得扯淡。辉格党的背后是那些大工厂主、大银行家、大律师等等,圣吉尔斯教区为什么会这样得问问他们自己。
至于托利党,他们的背后是贵族、教士、军人以及那些在圈地运动中获利的大小地主,用来保护国内农产品价格的谷物税和提高了就下不来的地租是谁的问题也不用我说。
就这些混蛋,还真有脸互相调查呢?我承认两党当中可能存在着一些好人,但就平均质量而言,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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